这使得安雪采慢慢的握紧了自己手掌。
自己出身寒微,好不容易得到如今一切。既然如此,无论如何,安雪采都不会讲这些东西拱手相让。
每逢安雪采思考自己处境时,他总是躺在塌上,让兰月娥给他松松肩头的肌肉。
这两年安雪采被耽搁了,续弦的事情一直没有说妥。
这些日子一来,倒是兰月娥成为他最亲近之人。相处久了,安雪采也离不得这个聪明的女人。兰月娥是爱他的,这一点安雪采可谓很笃定。
因为兰月娥总用一种很认真的眼凝视着安雪采,瞧得极为认真。那种认真的眼,让安雪采觉得自己被兰月娥深深的爱着。
男人有进取心时,馋的是难以驯服野马。可男人感到恐惧时,却开始喜欢千依百顺爱着他的女人。
现在兰月娥正替安雪采松着肩头。
安雪采轻轻的眯起了眼珠子,就从镜中倒影窥见了兰月娥凝视自己眼。
和过去一样,兰月娥仍然这般凝视着他,眼十分认真。
很少有别的女人会用这种认真眼看他。
不过这实是因为安雪采不懂红花卫的企业文化。
卫玄虽然是这些恶徒头头,也不是只靠着狠辣手段压人。他为人亲切,深入基层,还十分关心员工们的心理健康。
应该说在相识之初,似兰月娥这样女人,也曾对安雪采有一丝真心实意的好感。
为避免无脑,安雪采的金手指要将好感度刷到10%,才能顺势飙升。
似兰月娥这样女人,当初居然能被安雪采刷到10%的好感,已经是人性迹了。
那时候卫玄敏锐察觉到这一点,便召来兰月娥谈谈心,谈谈兰月娥感情上问题。
所谓堵不如疏,便是这样子的道理。卫玄虽没机会成为一个好家长,却已经是个好上司。
生而为人,自然会有感情。朝廷特务组织再用怎样残忍手段,也泯灭不了人情。有些东西,你越压制,就越叛逆。
他还跟兰月娥分析,搞他们这种职业最容易被什么人搞到破防。
也许因为红花卫日常太过于冷酷,整天利用人类阴暗面开挑。如此一开,他们这些人自然很容易喜欢一些干净、光明、纯粹的东西。
只不过纯粹的东西不经看,这世间又怎么会有真正没有缺点的东西?
一件东西看得久些,便算再好,也觉得不过如此。
便是绝色美人儿,初看惊艳,日日相对也不过如此。
再者任何一件东西看得久些,总会瞧出瑕疵。
一件东西最完美时候,就是存在于脑补中时。
安雪采看着样貌好,有理想,待女子又温柔之类,那不过是初时印像。堵不如疏,若竭力克制自己自然越发念念不忘。你便仔细瞧着使自己心乱之人,渐渐就会发现他或者她庸俗的一面,自然会碎了滤镜。
想到老领导的教导,兰月娥唇角勾起了一点细微的弧度。
她心里开嘲讽,卫玄对红花卫每一位密首都一副我把你当自己人的样子。可是私底下,卫玄各种把柄没少挖,又使出各种手段拿捏下属。兰月娥从红花卫出来,也被卫玄剥了一层皮,这股劲儿现在都没缓过来,使得她不得不依附安雪采。
不过卫玄为人不怎么样,说的话也有些道理。
兰月娥都有些记不清自己之前发疯迷恋安雪采的感觉了,她只记得初遇安雪采时候,确实对安雪采生出好感。
那时候安雪采干净中带着几分狡黠,和兰月娥有来有往,是个才华横溢有抱负的人。
就像卫玄说的那样,人是经不住细品的,完美也只存在于脑补。
只是兰月娥就不明白了,安雪采这实物到手后,差距怎么那么大。
当然男人女人都一样,都有做人的劣根性。
比如明明兰月娥也千方百计盼着让安雪采烂,好让安雪采跟自己是同路人。等安雪采真烂了,兰月娥心里又嫌他,老大不乐意。
不过无论如何,兰月娥总是认真凝视着安雪采的。
谁让安雪采是跟她搭伙过日子的人呢?自己老本被卫玄掘了个精光,凑合着跟安雪采过,她也是这两年开始挖安雪采,能挖多少是多少吧。
把安雪采看得越清楚,那兰月娥就越清醒,就越能为自己打算。
这时候安雪采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顿时透出了一缕光辉:“听探子回禀,南安王已经整合军队,欲击河州之地了。其实霜娘若能守得住河州,对我倒也有那么点儿好处——”
兰月娥:瞧瞧,安郎就是这么矫情。这会儿又良心刺痛了吧?
但这点良心没有什么用,兰月娥都看腻味了。
不过这次却有些不一样,安雪采伸手掩住了自己的脸孔:“我不肯应承霜娘,她回去倒是诋毁一番,如今河州民间,对我口诛笔伐,将我踩到足底,说我无情无义。”
兰月娥一听到安雪采这么说,就觉得安雪采又需要安慰了。这对她倒是轻车熟路,自然是说什么是河州百姓先对不住你,那些乡民无知,哪配懂大局啊。
兰月娥正准备这么说,然而安雪采却嗤笑了一声。
“所以,在我心里,我盼南安王攻破河州城,我盼他们去死!这样一来,他们才懂本是霜娘错了,没有我河州上下活不了!”
就连兰月娥都怔住了。
此刻安雪采已经飞快的攥紧了兰月娥的手掌。
“别人不懂,你应该懂我。要是河州城守住了,我便成为天下笑柄,成为一个故事中丑角,别人便不能理解我了。月娥,这些你一定懂,咱们是一根绳上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