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商乐特意等到他下班回到家中才带着自己的一个小皮质箱子从正门离开。林书学见到安商乐踩下楼梯,右手拎着谢日闻曾经问过一句的皮箱,后背是黑色的背包,他是故意的,林书学无比肯定。——安商乐故意要同他道别,好让他知道自己所垂涎的圣人就要永远地离开这栋水沟似的房子。
安商乐的眼底带着一把钩子,就像林书学多次认为且笃定地说出来那样,他是一个纯正、毋庸置疑的男婊子。他看得出安商乐来道别时如释重负,但林书学却也从中品味出安商乐没有察觉到的意味。
比如被性虐者对疼痛的眷恋,或者是,林书学斟酌着词句,安商乐在期待着被强奸。这种隐藏于正直外表下的渴望埋藏得过深,安商乐不可能意识到,让林书学升起一种难言的失控感。
林书学的机会在溜出指缝,像他无法抓握住的细沙。
「所有东西都搬完了?」林书学状似平常地问。
「嗯。」安商乐在玄关穿上帆布鞋,站直身体的同时抓起那只皮箱,他舔舔嘴唇,犹豫地又补充,「还有一点要和谢日闻拿。」
安商乐抬眼看林书学,「她说后天或大后天回来。」
林书学猛地想起昨天收到谢日闻的讯息,往常谢日闻不归家时都会告知他一声。林书学唔了一声,目光扫过安商乐的倏地绷起的指骨,他眯眼,点头应道:「对。你们两人自己住,要小心些。」林书学意有所指,紧接着安商乐果然僵了一下。
安商乐推门离开。
而林书学久久望着他的背影,食指轻轻打在膝盖上。
安商乐上了一辆计程车,对驾驶座的人报出地名后将黑色的包解下放在一旁。他的双手环着置于腹前,闭眸假寐。车窗外闪过树植、车或建筑,喇叭声或人声透过紧闭的车窗传到耳里。
包内装着谢日闻外出必备的证件,一双女人的鞋和她的手机。
安商乐在回忆其中是否有会引起林书学怀疑的错漏。带着安尚乐离开包厢回到家时,他藏起谢日闻的一双鞋;从安尚乐的房间出来后去了四楼,拿走谢日闻的证件,等到中午再发信息给林书学。
安商乐缓缓睁开眼,计程车也在下一刻停到一栋叁层的房子前。他付了车钱,拿着东西下车。安商乐提着小皮箱拉开电子锁的铁盖,吱呀的开门声过后他提步进去。
屋子里寂静一片。安商乐似乎不感意外,脱鞋后将其放在铁架上,带着两件行李上到二楼。他走到安尚乐的房门,礼节性地敲了两下,然后直接按下门把。安商乐的目光扫过一圈,又踏步进到里面推开浴室的门。
安商乐掏出手机拨了安尚乐的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后依旧无人接通。
他一面继续不停地打安尚乐的号码,一面退出她的房内并关好门。
还是没人接听。
安商乐拨着电话,有条不紊地把皮箱和背包放到自己的房间。他踏步下楼,顺手打下一楼电灯的开关。等待接听的铃声长久地环绕这间屋子,伴着男人的脚步声、水倒入玻璃的哗哗声、厅堂沙发下陷的摩擦声不住地撞到墙体又回弹。
安商乐的动作自始至终都不见慌忙焦急,不耐或担忧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他抿了一口水后躺靠在沙发上,——他不需要一直不让林书学注意到谢日闻死了或是失踪了,毕竟一个冷掉且开始变质发臭的尸体就在那间浴室里。
安商乐瞥了一眼屏幕顶部的时间,又重新拨号。
他只需要几天,等到后天或者是大后天,林书学咬住他抛出的饵料是最好的情况。电话再次挂断,安商乐又拨过去,他拿起杯子喝水,林书学不上钩也没关系。他把杯子放到桌上。
嗒。
「喂?」
安尚乐从朋友家的唱歌房退出时才注意到手机响起的铃声。她准备把它从口袋里拿出,电话就已经挂断了。安尚乐疑惑地皱眉,她把手机举到眼前,还未看清未接电话的数目,铃声又响起来。
来电显示的人名是「商仔」。
安尚乐怔了怔,深吸口起才点了接听键,「喂?」
「你在哪?」安商乐问。
安尚乐握着手机的指头收紧,压下尴尬,答道:「朋友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