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正要离开,给不由分说地拉到了上房,看那贵客蜷缩着身子,灰白着脸,紧闭双眸,嘴角吐出白沫。两个嬷嬷跟丫鬟跪在旁边,手足无措。
“这、这是羊角风!”大夫一眼认出,但却毫无办法,他是个内症的行家,对于这种病却涉猎甚少。
里头老太太给众人簇拥着,满心焦急地等候,外间丫鬟和跟随那贵妇来的嬷嬷们不住地催促:“您快点儿施救啊!”
大夫搓着手干着急:“这个、这个我不会……”别说是他,就算是别的大夫,也很少会治羊角风的。
眼见那贵客的情形越发不妙,忽然有个声音响起:“闪开!让我看看。”
一道娇袅的身影从外闪了进来,众人一看,竟是金钗儿!却都不知她怎么来了。
金钗儿盯着地上躺着的病人,上前俯身摸了摸她的脉,然后问大夫:“你有针吗?”
这大夫一愣:“啊啊!”赶紧从旁边的药箱里翻出针包。
金钗儿看了眼,想也不想抽出一根中号的银针,眼睛盯着那还在微微抽搐的病人,手起针落,在她的人中上轻轻一刺,又拉起手,在拳侧的后溪、手腕旁的内关分别刺落。
最后她盯着那妇人的脸,又用银针分别刺了她的百会,鸠尾。
她的动作异常的利落,就连认得穴位的大夫都看的眼花缭乱,等到金钗儿停手才如梦初醒:“你……”
此时,跟随这贵客而来的两个嬷嬷凑过来,惊疑地问:“你、你对我们太太做什么?”
金钗儿把针还给大夫,又切了一下妇人的脉,便站了起身。
只是她方才是蹲在地上,又凝静气的行事,才站起来,整个人晕了晕,新燕急忙将她扶住。
那两个嬷嬷对视了眼,见主人并未清醒,便变了脸色道:“你又不是大夫,刚才是做什么?你、莫不是害了我们太太吧?”
金钗儿本要解释,然而头晕的很,便只忍着不适,勉强说道:“我救她呢……等会儿。”
“你怎么救?正经的大夫在这里都不会,你一个小姑娘家又懂什么?”两个嬷嬷看主子一派死僵,越发惊心,又唯恐担责,竟逐渐地有兴师问罪之意了。
正在这时,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吵什么?”
众人回头,却见是张老太太扶着丫鬟的手走了出来,她看了看金钗儿,又看看地上的贵妇,肃然沉声道:“这是在侯府,若是金钗儿闹出了不是,不管怎么样,自然是我侯府为她担着!”
金钗儿见老太太脸色不妙,本来以为老夫人兴许是要责怪她轻举妄动了,没想到竟是这么一番话。
“老太太……”她心中暖暖地甚是感动,上前扑入老夫人的怀中。
“别怕,别怕我的儿,有我在呢。”张老夫人连声说道,抱住金钗儿,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安慰。
就在这时,新燕叫道:“她、她动了!”
众人一惊,忙定睛看去,却见原本僵卧地上的贵妇,竟慢慢地舒缓了四肢,那原本因为抽搐而变得狰狞的脸色也渐渐地恢复了平和。
那大夫试探着在她的脉上一摸,惊愕道:“脉象平缓,已经……已经无碍了!”
话音未落,地上的妇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第8章 议亲
这贵妇乃是光禄寺少卿的夫人,今日贺喜为由,却是有一件事情要跟老夫人商议的。
没想到突然发了病,此刻转好,给丫鬟们扶了起身,惊魂未定。
金钗儿转头对新燕吩咐了几句,丫头转身而去,顷刻回来,手中端着一盅温水。
“这里是清心宁丸,太太请服一粒。”新燕俯身,将水跟药奉上。
周围众人见秦夫人转危为安,一个个啧啧称,都看向金钗儿。
张老夫人抱着金钗儿,本来并没想到就会真的治好,见状那颗心也随之放下,呵呵地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秦夫人定了定,听嬷嬷低声说了经过,从丫鬟手中接过水跟药丸,一并喝了,果然觉着浑身舒畅了好些。
她抬头看向老太太怀中的金钗儿,脸色有些异。
终于,秦夫人勉强带笑上前:“多谢姑娘妙手,实在感激不尽。”
张老夫人将金钗儿放开,叫她说话。
金钗儿便道:“不过是误打误撞罢了,您别客气。”
这话若是放在之前,跟随秦夫人的这些人自然不会放过,可现在人都好了,难道要凭空找茬?自然该好言好语。
张老夫人扬眉吐气,便和蔼而谦虚地笑道:“幸而这孩子没闹出事来。太太不要介意。”
“老太太说的哪里话,”秦夫人含笑回了句,又忍不住问金钗儿:“姑娘……怎么竟然这么能耐的?”
金钗儿其实也有些懵懂不明,刚才她看着秦夫人倒地的样子,好像不知从哪里窜出一股本能之力,促使她做了这些事。
如今听秦夫人问,便如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秦夫人跟众人都是一愣,不过因为清楚金钗儿失踪了四年没了记忆,也许是真不知道,倒是不用为难她。
当下秦夫人把金钗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含笑对张老夫人道:“怪不得老太太这么偏疼呢。我先告辞了,改天再来道谢。”
等秦夫人去后,张老夫人搂着金钗儿笑道:“我的宝贝儿,怎么连针灸的本事都会呢。”
金钗儿想了会儿,忽然道:“老太太,您说,我在外头的时候是不是跟人学过?只是不记得了?”
老夫人先是一怔,继而仰头笑了几声:“好好好,敢情你悄而不闻的,就成了个杏林高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