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长大成人之后,为什么就不能像小时那般亲近?为什么歌儿再也不能把头放在他腿上,惬意快乐地躺着看星星了?为什么他需要克制自己对歌儿疯狂而安静的情感?
为什么?
就因为他们是兄妹?
不不不。
他们首先是男人和女人,再是哥哥与妹妹。
他叫曲赋,妹妹叫曲歌。
诗词歌赋,本应是一体。
不应该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血脉相连而渐行渐远。
他能感受到歌儿在他怀中身形慢慢软了下去,热了起来。
也就是那晚,他决定了一件事。
他对歌儿说,“我去北疆搏一把,我要让任何人都不敢欺负你,我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紧跟着他自请赶赴北疆,接手了当时还是一盘散沙的西陲军,借由曹家的那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整肃军备、提高军饷,一点一点将软弱可欺的西陲军练成一支铁血之军。
他成为了曲歌的后盾。
坚实的,忠诚的,无与伦比的后盾。
他爱曲歌。
而曲歌要求他,若是爱她,便也要爱她的儿子。
那个继承了徐家人所有低劣、虚伪、张狂和薄情的儿子。
曲赋扬了扬头,深深叹出一口气,低沉了语声,“三皇子来,好生伺候着。只是西山大营诸事不要尽数告知他,他尚且年幼,很多事还拿不准主意,若是坏了大计,得不偿失。”
6.3
嘿嘿嘿,今天陪上级巡视组检查,请个假。
第四百六十七章 拔丝地瓜
无论在北京城待多少个盛夏,含钏总觉得当年的夏日最为酷热。
今年尤甚,热得人脑袋嗡嗡的,兼之胸闷气短,一整天只想躺着,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吃。
进入七月下旬,薛老夫人同英国公一家去了通州山上的别院避暑,距离张三郎读书的山茅书院不远,据说很是清凉舒服,老太太每隔三日便要寄信回来,信的内容不同,但中心思想都是一样的——千呼万唤,含钏跟她一道去。
今儿个的信来得有些早,早膳还未用完,水芳便喜气洋洋地拿着信过来。
厚厚一沓。
含钏咽下三鲜烧麦,拿小银刀把信封打开,十来页纸,没一会儿便看完了,笑起来同徐慨道,“若咱们与书局有路子,就帮着收拾梳理祖母的来信——指不定还能编撰一本不错的游记!”
徐慨埋头喝粥,今儿个难得沐休,早上睡得稍晚,如今很是清气爽,好似把这些时日加够的值全都补回来了,这厮既舍不得放下熬得粘稠香甜的南瓜粥,又急着搭媳妇儿的腔,险些被粥水烫到。
徐慨“嘶”了一声,抬了抬眉,“这还不好办?请常禄大哥帮忙联系书局,咱们自个儿出钱印个百千册,谁上门就硬送谁一本,我拿去吏部散,从尚书到侍郎都得看!看完还得给我交体会!体会写得不深不实不细就扣禄子...”
徐慨越说越离谱。
含钏笑着拍了他一下,“可别胡说!”
徐慨耸耸肩也笑起来,“咱祖母说什么了?”
“...说山茅书院后面有汪清泉,她老人家每天都去取水,取完水还放两个铜板在那儿敬山...”含钏看得有趣,“还说张三郎明明要在书院寄读,平常不许出门,却记挂着怀有身孕的媳妇儿和别庄好吃的青果糯米饭,日日都爬一座山回来,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去读书。”
徐慨乐呵呵地笑,“国子监的夫子能被气死——在国子监都没把他扭过来,去了山茅书院倒是有些念书的样子了。”
含钏笑弯了眼,把信整理好和之前的几封放在一处。
屋子里摆了好几盆冰,但还是热,吹过来的风似乎都带着一股热气儿。
徐慨摆摆头,看含钏今儿个一早就吃了一小只烧麦、喝了两勺豆浆便放筷子了。
这几日,他回家晚,听老太后赏下来的那位郑嬷嬷说王妃最近食欲都不太好。
许是幼年青年时期吃的苦多了,含钏特别怕热,常年在灶上烤火,身上累着热毒和潮气,一到夏天,小娘子就特别不舒服,却又顾忌着正调理月信,一点儿不敢抱冰。
徐慨心疼含钏受热,声音放轻了点儿,“要不你也跟着老太太去通州吧?山上凉快点,也自在点。”
含钏笑起来,“我去了通州,你咋办?”
“我倒好办,直接睡到吏部去,正好睡醒加值,加完值睡觉。”徐慨说得大喇喇的,身形往后一靠。
含钏努努嘴,“可别介,这叫满北京的怎么看我?自家郎君在加值,我却缩到别院享福...”
含钏说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团扇,嘴里倒是嘟囔着,“...不过今年确是暑热,自入了伏,就觉得燥热,喝再多金银花凉茶都降不下来...”
看含钏额上的汗珠子一茬一茬地往外沁,脖子上和两颊都湿漉漉的,沾上衣襟口氤氲出了一大片湿意。
徐慨动了动喉头,抬了抬下颌,却陡然算起了时日,心一过,却极好地掩饰了过去。
用过早膳,含钏本预备着见一见几个庄头,可一站起身来,脑子便有些晕晕乎乎,幸而小双儿眼疾手快,一把将含钏扶住这才没摔跟头。
徐慨叫含钏回去睡着,按压住心绪,快步走回内院,请来郑嬷嬷,埋头语声平缓问道,“王妃这几日除却食欲不佳,可还有其他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