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愣了愣。
“与大魏交好的西琼部落被屠,圣人选了几个年轻的官员外派北疆,打理诸多事宜。”曹醒说得有点模糊。
含钏却听得后背一凉,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去北疆...
去北疆做什么!
西琼部落被屠,无论怎么说也是鞑子自己家里的事儿,关上门,自己解决就好。
圣人选了几个年轻的官员去做什么?!北疆战事正乱,十来个部落混战,今儿个你灭了我,明儿我灭了你,一笔糊涂账,大魏去掺和,也就意味着...
大魏要扶持起其中的几个部落,打压另外的部落,从而从中获利。
怎么扶持?
无外乎,给粮草、给军火、给补给、给银子。
怎么打压?
西陲军是吃素的吗?
当今圣上雄才大略,一直将眼光放在了北疆,先是打通商渠,大魏鞑靼互通有无,再是装备西陲军,时刻做好战时准备。
如今鞑子内乱,正是大魏分一杯羹的时候!
而,这件事让西陲军去做不合适,西陲军天高皇帝远,若是占尽了好处,难保不变为另一个鞑靼。
最好的办法,就是圣人直接指派人手去做此事——在北京的注视下,西陲军与鞑子谈判。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全是血和泪,不死一个两个的,这事儿办不成。
含钏揪了揪衣角,有些无措地看向薛老夫人。
薛老夫人渐渐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曹醒,面色微凝,“非去不可?”
曹醒舒朗一笑,“今儿个下朝,圣人身边的魏公公特意将我、尚探花,还有几位新晋的文武进士带进了乾元殿,说的就是这件事。”
曹醒素来沉稳,如今脸上却显出了藏不住的雀跃与兴奋,“此事办好,曹家十年不愁。”
做生意,利益越大,本钱投入越大,将面临的风险也越大。
若没办好呢?
若搅入了北疆部落的纷争,甭说前程,便是这条命保不保得住,都要另说!
含钏深吸了一口气,稳住了心,闷着头没说话。
薛老夫人也没说话。
偌大的厅堂,一下子陷入了静谧。
薛老夫人端茶盅,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抿了抿唇,“既是要去,就去吧。不过,你一个漕运上的官员去北疆做什么?北疆一无河、二无江,黄沙满天飞,你去意义不大呀?”
曹醒笑了起来,“京畿漕运使司,顶天了三品的官儿。若是还想向前,咱们的眼光可不能局限于漕运、码头上——此去需外贸协作、军事铸建、对洽谈条件、财银规划,圣人选的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一位户部侍郎不过三十四、五...”
曹醒顿了顿,似乎在思量后话要不要说出来,想了想,看了含钏一眼,压低了声音,“据说二皇子端王与老四,也要去。”
含钏心头一跳。
曹醒手往下一摁,面色如常,“只是据说,还未确定。”
年轻的臣子与年轻的皇子携手共赴北疆平乱,圣人是怎么想的?
曹醒不敢细琢磨这事。
可,他却不得不去想。
圣人...是不是在有意识地,给成年的皇子,划分党羽?
却跳过了三皇子恪王,只叫二皇子与四皇子去...
这是什么意思?
是想看二皇子与四皇子平分秋色,还是把四皇子划进了二皇子的阵营,还是二皇子只是个幌子,重点是磨砺四皇子?
还是趁这两个大的在外面,帮三皇子铺平道路?
那他们是去送死,还是去磨功绩,攒人马?
曹醒看了眼含钏。
他可以为了曹家十年的兴衰荣辱冒险。
含钏不可以。
徐慨并非良配,身处权利漩涡,皇子们渐长成人,权力倾轧,只会比漕帮更残酷。
曹醒朝含钏笑了笑,声音柔柔的,“去帮哥哥沏杯茶吧?钏儿沏的茶最好喝了!”
含钏:...
能不能稍稍换个花样支开她?!
每次都是去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