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二岁那年,我升初中的时候,他们拿不出钱给我住宿和吃饭,就想让我辍学出去打工。”
“还找好了地方,黑厂,一个月一千块钱工资。”温苏苏勾唇,“包吃包住。吃的是馒头就咸菜,住的是二十多人大通铺。”
“但是好巧不巧,我们镇上的扶贫干部是个很负责任的大哥哥,每天都领着我们村书记去给他们做工作,非得让我上学。”
“最后是这大哥哥亲自掏腰包给我交了住宿费和生活费,每周抽查我有没有去上学。”她叹了口气,“我就这么上完的初中。”
“还有……”
“别说了。”温江诚忽然打断她,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情,语气低哑到近乎听不清楚。
他站起来,背对着温苏苏说,“回家吧。”
温苏苏怔然。
看着他的背影,半晌突然问:“你哭了啊?”
她有些不解,“我过的这么苦,我特么都没哭,你哭个锤子哦?”
她说的话,就像刀子,一刀一刀,全往温江诚心上戳。将他一颗心,戳的千疮百孔,血流不止。
他听着想哭的生活,是她亲身的经历。
本该在他掌心娇养的公主,这一生何其坎坷?
而这一切,全是他的错。
温江诚什么话都没说。
他抬脚走向自己的车子,回头等着温苏苏。
温苏苏一拍桌子,怒了:“你还没付钱!你等着我付吗?”
温江诚抿唇,只能走回去,从钱包里掏出两张钞票,递给烧烤摊老板。
也不让人找,转头就走。
温苏苏随手拿了一罐啤酒,开罐喝着,慢悠悠问:“你今天怎么了?”
温江诚坐在驾驶座上,驱动车子,轻声说,“今天你们演的剧本,很好,是谁写的?”
“江琛。”温苏苏随口回答,“他很厉害,也很优秀。”
温江诚没说话。
是很厉害,很优秀,全燕城最优秀的少年。
“没想到你会和他们一起。”
“是啊,我也没想到。”温苏苏心情好,没怼他,“他们人挺好的,尤其盈盈,活泼开朗,真不错。”
她话语中,不自觉流露出羡慕。
温江诚攥紧方向盘,想起刚才容盈打招呼时,活泼自信的情。
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苏苏一直养在家里,养在他们身边,现在是不是,也该是这种性格?
温江诚垂眸,一言不发驱车往前走
他忽然觉得,自己亏欠最多的不是孟悦如,而是眼前的女孩。
她才是真的,从未做错过任何事情。
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两人很快到家,各自上楼回房,没有多少交流。
当夜,温家夫妇再次爆发争吵。
孟悦如一把砸了化妆台上的化妆品,不顾一地的碎片流淌的水乳精华,冷冷瞪着温江诚,骂他:“我看你是疯了!”
“你把她们的身世公布,你让澜澜还怎么活下去?你让别人怎么说她?”
孟悦如冷笑一声,“人贩子的女儿?鸠占鹊巢,假千金,小人贩子?你是想让人把这些词语,都用在明澜身上吗?”
“你养了她十五年,一点都不为她考虑吗?”
温江诚说:“比起明澜,我更不能接受,我的女儿被人这样辱骂。”
他定定看着孟悦如,“十六年了,悦悦。”
孟悦如倏然怔住。
悦悦。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这样喊她名字。
“十六年……”孟悦如突然嘲讽地笑,“十六年过去,伤害就不存在了吗?”
“那时候我怀着你的孩子,双胞胎,肚子八个月大,水肿,妊娠纹,尿频尿急,忍受着各种痛苦,可我只要想到你,我什么委屈都能忍。”
“可你在做什么呀?你和我的亲妹妹,在我们的婚床上厮混!”她突然歇斯底里,怒骂道,“你们要上-床,怎么不滚出去?凭什么在我床上?凭什么?”
她眼泪掉下来,“温江诚,你有脸跟我说,十六年了。”
“你有脸吗?啊?”
“是我的错。”温江诚垂首,“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