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地下室伸手不五指,沛沛只能靠脖子上的相机来照明,速度因此慢了很多。
在地下室乱转,沛沛见到了很多其他废弃设施——黑暗食堂,空荡图书馆,废弃放疗中心,阴间停尸房,甚至还特喵有超市!简直让沛沛大开眼界。
但不知为何,在医院深处,反而再也没有见到一个鬼魂。
当然,除了那个素衣女鬼还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催命一样不停悠悠地叫着“快回来~快回来~”……
沛沛当然不可能听她的!她闷头跑路,在跑下一端石质楼梯后,下方的空间再次刷新了沛沛的认知。
这是一座祠堂——准确说,是一座破旧不堪的祠堂。
在这个密封的空间里,仿佛古代的建筑映入了沛沛的眼帘。
她傻傻地望着前方的破旧屋子:搞什么……为什么医院地下会有祠堂啊?
缓缓走过斑驳的石质地面,沛沛来到破败的祠堂门前,她抬起头——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淑女祠”叁字。
什么鬼……
回头看看,素衣女鬼还没追上来,心里略微犹豫,沛沛还是试探着推开了祠堂大门。
“吱呀——”
老旧的门扉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有可能倒下,沛沛打量着祠堂内部古色古香的装潢,心里震撼又好。
“哟……淑女剑,怎么?这么多年终于敢露头了?哈!明明是自己的祠堂,却被本大爷吓到不敢露面……”
一道懒洋洋的男子声音突然祠堂的木桌后传来,吓了沛沛一跳。
很快,一个长发青年从祭祀桌下站了起来——青年上身赤裸,有着黑色火焰一样的纹身,身材匀称结实,肌肉饱满,下身穿着宽松的长裤和简朴的布鞋。
最异的是他的双手,那是一对漆黑的,宛如野兽般的钢爪。
蛮俊朗的脸上却挂着邪祟的微笑,在看到沛沛后,青年明显怔了怔。
“江……婴?”
哈?江婴?
那是谁?为什么每个人都在提她?
见这个好歹还像是活人的青年同样叫出了那个名字,沛沛简直一脸懵逼。
她小心地看着对方:“你……你谁啊?你也是被外面的鬼魂困在这里的吗?”
“……”
盯着沛沛愣了半晌,青年这才低下头,仿佛知晓了什么一般,他淡淡一笑,色少有的温柔:“这样啊……”
低垂的眼里似乎颇为怀念,顿了几秒,青年这才猛地张开双臂,抬起下巴猖狂微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听好了傻妞——本大爷叫铸恶!看到你又能活蹦乱跳地到处跑,大爷我很开心啊……”
“你!你骂谁呢!”
刚见面就骂别人傻,这家伙不知道尊重女孩子吗?
虽然气愤,但眼下可不是争吵的时候——那个白衣女鬼马上就会追上来!而且……
不知为何,在见到这个叫铸恶的长发男孩子后,沛沛总有种见到老朋友的感觉……
虽然自己戴着眼镜,铸恶看不见,但沛沛还是轻轻白了对方一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周围有没有什么机关:“本小姐不和你计较——听我说,外面有一大波幽灵马上就会追来,我们找找有没有后门,赶紧跑路吧。”
“幽灵……”
眨了眨眼,铸恶看着来回转悠的沛沛,不解地歪起头:“啊……你说吕凝烟吗?安心,那女人不敢进来的——她的战意,在600年前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六百……年前?
准确地捕捉到句子里的关键点,沛沛身子僵了僵,带着惊恐的眼慢慢回头望向身边的青年。
“……”
小心地看了看对方漆黑的双爪——那是一双应该能瞬间把自己开膛破肚的爪子……
沛沛声音有些颤抖:“我……我说小哥,你也……是鬼吗?”
“鬼?”
铸恶大笑两声:“算不上吧——大爷我只是失去肉身,被困在这里罢了,对了,傻妞,你叫什么?我看你比以前聪明了不少,不能总叫你傻妞吧?”
“我?我叫江可沛,大家都叫我沛沛……”
“哦?沛沛?真是怪的名字——现在的人类起名都这么怪了吗?”
顿了顿,铸恶邪邪一笑,笑得有些深意:“那……我说沛沛,你要不要把那个罐子里面的东西吃下去?”
说着,铸恶将视线投向桌子底下的瓦罐:“这样的话,我们就能一起逃出去了——你说外面有很多鬼对不对?实话告诉你,虽然大爷我现在力量全失,但对付它们,对我来讲绰绰有余……”
“……”
循着铸恶的视线望去,沛沛弯腰默默将一个黑乎乎的罐子拿了上来——罐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相当陈旧。
说起来,之前这个青年好像就是从这里钻出来的,所以才会有他从桌子后站起来的错觉……
抬头看了看铸恶,沛沛深知眼前的青年不是普通人,态度也很恶劣,但……他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相当真诚——最起码,他看上去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因为,他如果想要害自己,根本没必要和自己说话。
看来,这长毛小子在自己身上,应该是可以索取到某些对他有利的东西的……
其实,沛沛心理有点阴暗了——即便她无法起到任何帮助作用,铸恶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她。
“为什么你自己不把吃掉里面的东西?”
看了看罐子,沛沛好地问他。
“我?我甚至都没办法破坏它——老秃驴把我的心脏封印在了里面,让大爷我没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更没办法起死回生。”
铸恶耸了耸肩:“但只要你打开罐子,破坏封印,再把我的心脏吃掉,大爷我就能依附在你身上,离开这座监牢——这对咱俩都有好处,不然,外面鬼怪成群,大爷我出不去,你也走不掉,它们也不敢进来,我们又得像以前那样,一起龟缩在这个小屋子里了。”
“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想的话,大爷我也没办法强求——嘿,别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不吃掉心脏,大爷我只能在这间房子里帮你,你出了这个屋子,我就无能为力了。”
“……”
卖萌无果,沛沛低下头,掀开瓦罐——果然,一颗缭绕着黑色气息的鲜红心脏,正在罐子里缓慢但坚强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