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极其清俊的男人,生得一双招人的桃花眼,便是不笑也仿佛带着几分笑意,一袭宽大飘逸的青色官袍,腰系玉带,长身玉立,在明净阳光下就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散发着柔润的光泽。
这宛若从书卷里走出来的翩翩君子,让宋清盈看呆了一瞬。
等回过来,男人的身份也在心里呼之欲出。
这个长相,这个气质,这自带的主角光环,除了原书男主傅容景,还能有谁?
她之前也有考虑过,若是原书的剧情力量太强大,她跟男女主碰上了该如何是好?她想,若是见着了,一定跑,拔腿就跑。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见到男主了,还是在这么个情况下——不好跑啊!
傅容景见她一言不发,只色复杂的望向他,心头微沉。
五公主看着像是受了许多的委屈,虽说身着宫女服依旧不掩其昳丽容色,可眉眼间那淡淡的忧愁,实在叫人心生怜惜。
“你受苦了。”他放轻了嗓音。
“奴婢听不懂大人所言。”宋清盈垂下头,她明显感觉到身旁的小太监,还有不远处的福禄总管都往她这边看,这可是紫宸宫外,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跟外臣勾勾搭搭啊。
傅容景见她这般生疏,舌根发苦,还想说什么,走在前头的同僚转头唤他,“子元,快跟上。”
“这就来。”傅容景应了一声,垂下眼,眸光温和,“你务必保重,我会尽快想办法的。”
最后半句,他说得很轻很轻,只有他与宋清盈俩人听见。
那片青色袍摆匆匆从眼前晃过,宋清盈站在原地,掐紧了手指:他想什么办法?别啊男主大哥,你离我远些,就是功德无量了。
“小宋姑娘,你与傅大人认识?”小太监随口问道。
“不熟。”宋清盈将视线从那道光风霁月的修长身影收回,朝小太监笑笑,“我们走吧。”
小太监也没再多问,转过身,领着她往后殿走去。
不远处,八人抬的龙辇从宫巷里缓缓行出。
高举的雉尾障扇之下,一袭朱红团龙纹衮服的帝王大马金刀的坐着,那双幽深的眼眸望向那道纤细娇小的身影,带着几分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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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议科考事宜的臣子们从紫宸宫告退时,已是暮色四合,晚霞遍天。
福禄轻手轻脚的走向窗边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躬身询问,“陛下,可要传晚膳?”
霍致峥看向窗外开得正好的绿枝芍药,低低的“嗯”了一声,又漫不经心问了句,“那宋清盈领过来了?”
福禄本想趁皇帝用晚膳时再禀报的,现下皇帝主动问了,倒省了他寻话头的功夫,于是连忙答道,“是,午后就领来了,已在后殿安顿下来,明日便可上值。”
“她什么反应?”
“这、这……”福禄略作迟疑,纠结是否要将宋清盈晕倒之事说出来。
霍致峥缓缓转过身,举手投足间尽是上位者的威严,平淡的目光落在福禄的头顶,“有话就说。”
福禄只觉得那目光像冰凉的刀片贴着皮肤,咽了下口水,一五一十的说了,连同宋清盈一路与他的对话。
听到她晕过去,霍致峥眉心蹙起。
这女人肯定有问题,不然她何必一听要来紫宸宫,就吓成这样?
福禄见皇帝皱眉,心想:陛下这是担心了?
“福禄,你久居宫中,可知晓这宋清盈与傅容景有何交集?”霍致峥沉声问。
福禄回忆着,“奴才听闻傅世子心悦宋清盈,末帝还有意给俩人赐婚?至于真假,奴才也不清楚。陛下您知道的,奴才之前是藏书阁的掌事太监,对后宫之事并不是很了解。”
想到今日那无意中的一瞥,霍致峥微不可查的抿了下唇,“原来如此。”
福禄小心的觑着他的色,“陛下,可是有何不妥?”脸色似乎不大好,莫不是吃醋了?
霍致峥掸了下袍袖,“只要她老实本分,没什么不妥。”
若在他的眼皮下作死,就莫怪他残忍。
“啊切!”
宋清盈揉了揉鼻子,这床榻的灰尘也忒大了些,害得她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这边自顾自整理,六人寝的其他五人站在门口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宋清盈宛若未闻,继续做着她的事,被人指点算什么,她小时候跟奶奶一起去街上捡垃圾,被同班同学撞见,等开学后,她被同学笑话了许久,那个时候不都挺过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嘴的地方必定有闲话。
就是怪想念宝兰她们的,真是半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感叹一会儿,她努力让自己想些高兴的,比如——五两月银。
金钱的动力,让她很快收拾好床榻。
用过晚膳,沐浴更衣后,她裹紧自个儿晒得暖烘烘的小被子,脑袋一碰枕头,很快就睡了过去。
或许是这一整天太过折腾,又惊又吓又搬家的,她睡得格外的沉。
一觉黑甜,再次醒来,她正式上岗成为紫宸宫的一位门卫。
现代的门卫,好歹有个小亭子遮阳避雨,有张板凳坐,还能泡杯养生枸杞茶,拿个小收音机放点音乐广播,陶冶情操。
可宋清盈不行。
她没得小亭子,没得坐,没得枸杞茶,更别说小收音机。
宫墙柳色青青,她立于高大的门边,笔直的站着,眼睛也不知道往哪放,最后索性盯着对面那根盘龙朱漆柱子看。
看着看着,她感觉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根柱子,当一阵穿堂风刮过时,她打了个寒颤,仿佛回到初中调皮捣蛋被叫到教室外罚站的日子,脑中响起bgm: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