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鱼片本身清爽,脆口,能尝出焯水时最大程度保持了鱼肉本身的鲜美,让鱼片更加嫩滑唇齿间回味悠长,鲜美满口。
汪行老伸出了筷子准备夹第二筷子:“这鱼好!”
廖老爷不干了,也急急动起了筷子:“老货,不许跟我抢。”
慈姑笑眯眯道:“今儿有好几条鱼,保证叫大家都吃得扶墙而出。”
其余人也吃了起来,鱼片入口,军汉们纷纷赞叹起来:“鱼肉好紧”、“没有鱼皮恼人”、“鱼肉居然是甜的!”
田获小哥则主动拿起桌子上的茱萸辣酱,没想到白天厨子们当作宝贝的蘸酱,在康娘子这家分店里却是免费取用的。
他小心翼翼倒出一点蘸料,而后夹起一块鱼片蘸了蘸茱萸辣酱——
紧实复有弹性的鱼肉沾染了辣酱的气息,立即多了些复合,似一位闺阁佳人忽得舞起宝剑,让人惊喜连连,不但没压制住鱼片的鲜美,反倒衬托出了鱼肉的鲜味,让味道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而后便是缠丝烟熏兔球,一颗颗兔球色泽鲜亮,外裹橙色糖浆,一上桌便吸引了诸人目光。
夹起一颗,用力时能清晰得看到筷尖处凹陷处齐生生的糖浆断层,显然糖层外头极其酥脆。
舌尖先接触到的是酸酸甜甜的味道,红醋和麦芽糖的香气交相辉映,将糖浆缠丝诠释得先声夺人。
而后咬开甜津津的缠丝,内里却是软和的烟熏兔肉,满满浸泡了汤汁,青花椒的烟熏气息萦绕舌尖,恰如背景底图,再上却是温润可口的兔肉,又隐约尝得到一丝果木的清新。
外脆、里润、内香,将滋味由外到内一层层传递到舌尖,口味脆甜可口,叫人满嘴生津。
汪老三吃完一个还想再夹,立刻被吕二姐笑眯眯打落筷子:“今儿个挑事的便是你,你还有脸多吃?”
汪行老也不庇护儿子,乐呵呵自己塞一口酿南瓜花。
第三道菜是酿南瓜花,新鲜的米黄色花朵如同蓓蕾包裹住满满的馅料。
咬一口,能分辨出其中有猪肉粒、火腿丁、香菇丁一起拌成的馅料十分香浓,用料十足,很是奢侈。
猪肉的鲜香、香菇的鲜甜,一齐汇聚舌尖,吃起来口感丰腴。
其中的火腿丁则弹牙十足,更有似有似无的脆感和清甜,廖老爷先吃了出来:“加了马蹄!”
加了马蹄之后的肉馅儿变得鲜味十足,马蹄的清香冲淡了肉馅的油腻,丰富了鲜美口感。
若是吃多了南瓜花,还有雪菜炒毛豆,看似不起眼,却咸香十足,十分下饭,特别是吃一口面条,就一口雪菜毛豆,更觉咸淡适宜。
诸人都埋头吃起了菜,忙得连话都顾不上说,慈姑起身去做其余几条鱼。
直到桌上最后一粒毛豆被夹走后,诸人才发出了舒服的喟叹:“好吃!”
汪行老擦擦嘴,咳嗽一声,这才起身行至慈姑身边:“康娘子,实不相瞒,我今儿来便是要来拜师的。”
什么?
正在喝茶水闲聊的诸位一下安静下来,齐齐望向这边。
慈姑惊讶得抬起头:“汪行老,您厨艺高超,德高望重,当得起厨师界个中前辈,又为何要拜我为师?”
汪行老笑道:“学无止境,你还在小小年纪便融汇贯通诸多手艺,更要紧的是做人办事都颇有君子之风。这样的人能收我为徒,是老身的荣幸。”
慈姑不过惊愕片刻便回过来,道:“好!”她当初答应过师父,绝不藏私,也绝不会为难每一个真心求教的人。何况看得出来汪行老是真心喜欢厨艺这行当。
“爹——”一旁的汪老三委屈得张大了嘴,“她一个小娘子……”
“闭嘴!”汪行老一个眼风制止了他,“还不来拜见师公。”
汪老三的厨艺是自己爹爹所教,师父的师父叫师公,自然要叫慈姑为师公没错。
他嘴巴一瘪,只好委委屈屈走到了慈姑身边跟着汪行老一起行礼:“见过师公。”
酒饱饭足,诸人纷纷告别,田获围着小丁献殷勤,软磨硬泡想带点茱萸辣酱走;
吕二娘子与岚娘投了契,两人品评起了城内的胭脂;
岚娘还小声教吕二姐:“与男子第一次往来你便要带他去花钱,一下呀,就能将那等存心不良的破落户给吓跑喽!男子为女子花钱不一定就心悦这个人,可若是舍不得花钱,那定是没心思。好男儿才愿意为心悦的小娘子花钱哩。”
吕二姐若有所思:“有些道理。我当初应当早点试试这法子。”也不至于招来别有用心的恶人。
慈姑抿着嘴笑,提醒吕二姐:“莫信她胡扯,她那套全是话本子上瞎看的,自己倒连个外男都没相看过呢!”惹得岚娘推慈姑一把:“快去快去,别打扰我雅兴。”
慈姑笑着摇摇头,走到濮九鸾桌前问他:“十一郎,吃得怎么样?”她看濮九鸾每样都只提了一筷子,便知他不便与人公食,后面的鱼便都给诸位各分到小碟里。
这一下便改了称呼么?虽然没错,可濮九鸾总觉得先前她叫九郎时好听些。
算了,濮九鸾认认真真回答她:“甚好。”说着便体谅地从衣袖里掏出一两银子。
慈姑:……
我真的只是想问问您菜色如何,并不是委婉催促结账啊。
不过——
既然这么诚心给,不收下反倒伤了对方面子。
于是——
她笑眯眯接过了那两银子。
岚娘眼前一亮,忙推吕二姐:“快瞧快瞧,‘一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