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一句回复,又静默了。
不过车外响起了两声喇叭声。俞骏侧头时,恰看到摇下的车窗里,斗十方向他做了个OK的手势,超过他,直驶向这一区域了……
半夜钻进黑吧睡了一宿,早晨出来逛荡了一圈,倒碰上了几辆警车,把王雕和包星吓得又龟缩回去了。过了午,两人就猫进火车头洗浴这儿了,正规大众浴啊,那里头泡澡的多了,很多老头搁里头唱戏、下象棋能熬一天,而且那儿能睡觉,免费的。
王雕和包星就睡到傍晚才出来,反正生活就是逛吃逛吃,沿着街路逛了一会儿,身上疲惫尽去,可饥饿来袭,此时正坐在一家老州面馆里稀里呼噜吃着烩面,说起来生活不错,一人一瓶小酒,还点了仨菜,酱牛肉、猪头肉加一份下酒菜,两人吃得满头大汗。
饥寒时想酒想肉,饱暖时思欲思淫,等一切都得到了,还要感慨一声良辰美景奈何天,又有心事了。包星幽怨地看了王雕一眼,这美好的生活转眼即逝,让他实在于心有憾哪。他小声问:“雕哥,到底啥时候走啊?”
以他的意思,是赶紧溜了,身上揣的钱找个地方吃了、喝了、花了、嫖了、爽完了再说,搁州跟个地老鼠一样钻来钻去,实在不是有钱人应该过的生活啊。
王雕大嚼着牛肉道:“这不正想呢吗?来得太,我还没来得及想呢……这会儿安叔肯定早走了,黄飞没准也溜了,咱们这个……从哪儿走呢?”
有难度,警察倒是好对付,青狗、光腚这拨道上兄弟没落着钱,就不好对付了,毕竟是他出面把人带局里的。王雕边吃边思考着,是雇个黑车走呢,还是溜到北站那块上绿皮车,那儿查得松,可惜他觉得都不保险,自己熟悉的地方都免不了碰上道上兄弟,万一碰上就麻烦了。
叽歪了半天,脑子里还是没出路。包星不屑道:“我还不信邪了,咱们就挤着末班公交出市区,他们还能找着咱们怎么着?”
“问题是大半夜你出了市区,也没地儿去了。”王雕反驳道。
也对,扎堆的地方不能去,能去的地方又没人没路,想来想去还是雇个普通出租车到附近哪个小县城,然后再换乘,但这也有问题,到个陌生地方怕身份证不好使啊,万一也查到咱们了,那不给警察送上门了吗?
“这个倒是有。”王雕掏着口袋,有一摞身份证呢,他排到桌上道,“我在飞哥那儿拿了几张,就是没注意忘挑了。”
“呀呀,这个过分了啊,你拿‘00后’的身份证,咱们胡子拉碴一大把,一看也太假了啊。”包星拿了两张身份证看着,这恐怕糊弄不过去。
冷不丁地身份证被人嗖地抽走了。包星回头骂着,话没出口就全吓回去了。三个人凶恶煞地站在他身边,他惊得再回头,雕哥吓得往桌下钻,被人踹了一脚拎出来。三人不客气地挟着他们俩。那老板刚要吱声,有人掏着包星的口袋,掏出钱来抽了两张一扔。耶,那老板不吭声了,只当没看见。
挟着两人出了门,掏钱的那位拿钱在包星脑袋上磕磕,戏谑道:“这小子攒得不少啊,敢诓狗哥的钱,其他的呢?”
“就……就这么多,这是我们的钱。”包星道,“哎哟”了一声,那人在屁股上给了他一膝撞。
王雕也被迅速搜了身,辛苦钱被摸得一干二净,现在也顾不上钱了。王雕道:“兄弟,兄弟,钱都归你们,放我们一马。”
“那不够咋办啊,这才多少?”搜钱的道,不客气地把王雕的钱和手机都装起了。
被拎着领子的王雕忙不迭地解释着:“这真不赖我们啊,谁知道雷子出手这么,又不是成心骗狗哥不是?”
“狗哥说了,朝钱说话,你要还上,啥都好说;还不上,那就啥也别说。”那人道,拎着王雕就往附近的倒垃圾小胡同里钻。两人稍不情愿,拧耳朵的、敲脑袋的,还有往裆里踢的阴招就上来了,一眨眼,两人就给弄进去了,接着哎呀、妈呀、爹呀一阵告饶声传来。
“嘭,哎呀……卧槽,哎呀……”抱着头的王雕猛地觉得身上一轻,隐约见打自己的人被袭击了,来人似乎是帮他的,他赶紧往外爬。剩下的一个扑向来人,不料一触即溃,哎哟哟捂着裆连退数步,咚一声一屁股坐地上了。
“走!”那人拉着王雕跑。王雕喊着:“憨炮,走!”
包星连滚带爬地出来了,三人发足狂奔。王雕看到那人戴了个口罩,他边跑边喘着气说道:“谢谢大哥。”
那人没吭声,回头看,哎呀坏了,追来了一大片。他拽着王雕叱喝了声:“!往路外,那辆车,车号767。”
前面拼命地跑,后面玩命地追,幸好今天运气不错,蓦地响起了警报声,一辆警车闪着警灯和警报从后面追上来了。那七八个追兵队伍瞬间散了。警车里有人探出脑袋,指着还追着的两人吼着:“站住!抄着家伙干什么的?”
那俩心一慌,咣当把手里的镐把扔了,一转向,撒腿就溜。警车停下来,两位着警装的喊着追这拨人。可把前面那仨乐坏了,成功地跑到了车前,开车门往座位上一扔,哎呀,这他妈劫后余生的,太幸运了。车一发动,如离弦之箭,迅速驶离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他们离开的地方,那两位警察也没追,慢悠悠地上了车,又不紧不慢地驶离了……
沦落之人,同赴前程
“谢谢啊,大哥。”
“就是,他妈的,这差点要了小命。”
“谢了啊大哥,救命之恩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这……这位大哥,您是?”
车里王雕和包星两人揉着身上的伤处,千恩万谢说了一大堆,惊魂方定又觉得哪儿不对劲,半晌明白过来了,咱见人骗人,见鬼骗鬼的,倒霉正常,不倒霉是反常,要是不倒霉还遇上贵人,那就有点科幻了。
车加速,加速,蓦地一打方向,泊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路边,那人熄火,伸手一摁车灯,灯光一亮,他摘下了口罩,一刹那,把副驾上的包星吓得像见鬼一样尖叫起来。王雕一探头,也是吓得下意识地要跑。
“刚才还叫哥,现在就要跑,没点义气。”斗十方笑着道。
“卧槽,他妈的我……”包星想耍横,奈何底气不足。王雕说:“算了,今儿倒霉到家了,我们也没啥让你坑的了,还跟我们过不去啊……不谢了,走。”
开车门,斗十方戏谑问:“傻雕,现在你是公敌了,雷子在搜捕你,青狗、光腚的兄弟也在找你,到明天你要还能站着两条腿走路,老子把第三腿输给你。”
这倒是,犹豫间王雕又关上门了,他郁闷地问:“哎,我说,你到底谁呀?”
“这都看不出来,英雄啊,在美国叫美国队长……哈哈,好了,好了,别郁闷了,抽根烟,以前兄弟们有过节儿,说开了就好,真没想到咱们一路上的嘛。不过也好,不打不相识嘛。”斗十方给两人发着烟,点上。
危难见真情,哪怕假情假意,总比危险强啊。两人抽上了,包星问:“你是哪路啊?”
“你这眼力不行,得问你雕哥。雕哥,你说呢?”斗十方回头问。
王雕瞅瞅他,却没说话。斗十方却热情道:“我直说吧,本来以为你俩小蟊贼毛骗的,老子都懒得搭理,谁知道老子也有走眼的时候,没想到你们俩居然系出名门,整出这么大事,厉害,厉害,确实厉害……他妈的敢骗青狗的反正我没见过。当然,搞这个件收钱的活儿,确实厉害。”
酒鬼爱被人夸酒量好,赌徒就算输光了也喜欢被人夸技术高,那骗子呢?自然对夸奖自己骗活干得好不介意。这表扬终于打动王雕了,他说道:“没骗青狗,是他运气不好,进得迟了,早开干的早赚了。”
包星补充了句:“哎,你到底谁呀?”
“不都说了,同行,过去叫张口吃八方,现在叫收智商税……其实我得谢谢你们啊,我也跟着新社里区短毛发了几百件,本来想做大,可短毛这货不地道,不多给地址信息,还得从他们手里拿货,妈的。”斗十方骂道。这是警务里提取的信息,也是涉案人之一。
王雕说:“货谁都会发,信息是关键,自然不能随便给人,那信息就是钱,搁上都能换成钱。”
“这倒是……我就一直在打探哪位高人干的,我这心里仰慕之情……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斗十方道。包星接上了:“如滔滔江水不绝?”
“哎呀,说啥来着?这么有化,一看就是干大事的……我打听到啊,这是传说的风头出手,我想顶多有个把人干这事就不得了了,嗨,卧槽,没想到是两个市的点都在干这事……厉害,厉害,前辈高人风范,‘金评彩挂风马燕雀’的高手,不同凡响啊。”斗十方道。
“你说的是安叔吧?”包星道。王雕制止都来不及。不料斗十方啊呸了一声,道:“你他妈叫爷都嫌低了,什么安叔,他叫杜风头,我的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