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黑暗和晕眩侵蚀所有感官。
变故来得突然,她甚至无法理清发生了什么,就感觉脑后遭受到重重一击。她往下滚的趋势被这止住,但剧烈的疼痛也随之席卷而来,她甚至觉得这股剧痛要震得她灵魂出窍,晕厥过去。
她并没有彻底晕过去,只是眼前一阵阵发黑,脑中不由自主的,像放电影一般飞速掠过一帧帧画面——
妈妈送她去幼儿园,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爸爸将她入小学的新书包藏在门后,满脸慈爱地看着她四处寻宝;爸爸妈妈带她去海洋世界,这是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人生走马灯吗?结束了,就该迎来死亡?
脑中的画面继续。
妈妈苍白无力的手指握住她,跟她说,去跟爸爸道别,要好好活下去,带着爸爸妈妈的份,好好活下去……
画面最终定格——瘦高的背影逆着血红霞光往前走,像是走入一团浓烈灼人的火焰中。
冲击力极强的一幅画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是死前唯一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所以这副画面就莫名定格在了脑海,让她突然觉得世界还有温暖。
她还想带着爸爸妈妈的份,好好活下去。还想勇敢一点,至少对所有释放善意的人说声谢谢,免得遗憾终身。
可她的志已经逐渐模糊,脑海中那幅浓烈的、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也消散不见,只剩彻彻底底的黑暗。
在最后一丝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时,冥冥中,她听到了山风骤起,虚空中传来一道苍老而遥远的声音。
这声音裹挟在狂风之中,却无比有力清晰——
“成为明的新娘,可获得重生。”
第2章 永世忠于君 我将永远忠于我主君煊……
黑暗,四周全是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季眠心跳如擂鼓,在一片漆黑中狂奔,不期然一脚踏空,直直坠下万丈深渊。
强烈的失重感撞击心脏,她心口一窒,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噩梦余威残留,她背后一片冷腻的汗,脑子里混混沌沌,抱着被子,慢慢环顾。
是酒店。
季眠脑子像是一团浆糊,完全理不清头绪。她倒回床上,茫然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昨晚的画面像电影般转换,她好像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季眠像被电了一下似的,又弹坐起来。她从小受自然科学熏陶,根本无法接受这种非自然现象的存在,心跳又乱又急,但思绪和记忆却一点点明晰。
她依稀记得,昨晚山林中,半空浮现出了一抹绿光,一支带着光芒的松枝落进了她手心里。
季眠想到这里,心跳一重,侧身打开书包。
一道绿色微光迸发而出,忽闪忽灭,包内果然有这么一支松枝!
与此同时,季眠记起了昨晚那道漂浮在虚空中的苍老声音——
“松枝,代表重生和不朽的力量。如果你想好了,就去岫山亭点燃它,获得新生。但这也意味着,你心甘情愿成为明的新娘。你也可以选择放弃,如果放弃,将它插、入土中即可,与此同时,你的灵魂也会再次脱离,进入正常死亡状态。”
“我们会完全遵从你的意愿,也会给你考虑时间,明天凌晨没有做出决定,代表你选择正常死亡。在这段时间内,我们会为你排除外界干扰,让你能专心做选择。”
季眠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松枝拿了出来。
她细细打量它,除了有柔和的光芒外,与普通松枝无二。捏了捏,手感也跟普通松枝一样。
季眠像是怕被所谓明发现,躲进了被窝里,板着小脸认真地看着松枝,然后两只手捏住一根枝条,小心翼翼往下折了折。
然后惊讶地睁眼,折不断!
的松枝:……从没这么无语过。
昨晚半夜下了雨,疾风骤雨,几乎倾覆整座城市。但第二天,太阳照样升起,昨天的一切都成为过去,万物又有了新的开端。
季眠迎着温暖的阳光,去陵园看了父母,然后坐公交去岫山。
岫山是江市附近比较有名的景点,位于江市东郊,坐旅游专线过去,也得两个小时。
周末,车流汹涌。大巴缓慢前行,晃晃悠悠的,倒是让季眠逐渐放松,被接踵而来的惊恐击溃的理智也逐渐恢复。
恐惧消散后,残留下的是惊讶和荒诞。
她靠在车窗处,看着来往车流和繁华都市,像脱离了现实一般,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有?真的可以死而复生?如果真的有,为什么娶她?
她抬头看着湛蓝的天,大团大团的白云悬浮在清透的天空中,也许就生活在云巅之上?她抬起手,隔空触摸空中绵软的白云,想象开始脱缰——
如果真的存在,那么人类在他们眼中应该是很弱小的?他们肯定看不起人类,这位明为什么要娶一个弱小的人类?是在同类中竞争力不行?属于明链的底层?也许是个小可怜。
她开始对这个只出现一个名号的存在感到好了。
岫山亭的位置几乎快到岫山顶,游人罕至。
季眠爬到岫山亭时,累得只剩半条命,脑子里有种过度劳累后,缺氧的眩晕感。
她小脸苍白地爬上凉亭的水泥护栏坐着,靠在石柱上,喝了几大口温水。休息了大半个小时,渐渐缓过来,才慢慢打量周围环境。
山上草木稀疏,怪石嶙峋,放眼能看见远处半个江城,城市上空烟波荡荡,场景开阔浩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