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上背有许多人命的人,伯爷夫人竟说她是无辜的吗?”
柳儿站在德祐身后, 无人刻意看过去, 其实并不显眼,她突然出声, 倒是吓了许多人一跳。
本来太子妃都说不掺和这事了,只要她安安分分的,回去继续当她的侧室就是。
突来来了这么一句, 就算想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德祐伸手拉她,叫她别再开口了。
柳儿却恍若未觉。
“娘娘, 今日您在,妾身也想向您求个公道。”
她抬手指着淑慧, 眼中充满恨意, “曹佳府上的三少夫人,不止害了我孩儿的性命, 还手段狠辣,害死了好几个通房......妾身想问一问您, 这样的人, 还配为人吗?难道妾室、通房就不算人?就可以无辜被人杀害, 连个名姓也不留?”
“可怜我孩儿,落下时已经成型了,他在妾身肚中时, 妾身时常能感觉到胎动,如今乍然没了,难道就不该给他一个公道吗?”
这番话柳儿早就想说了,可无人听她的。
曹佳氏一族虽说要休了石氏,却也把她做下的丑事捂得紧紧的,从未有向旁人透露的意思。
那些无辜的婴儿们、那些枉死的通房,难道就不配拥有一个公道吗?
如果太子妃只是一味护短之辈,这番话她就是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同旁人提起。
可太子妃摆明了并未把石氏放在眼中,她为什么不搏一搏,给她的孩子求一个公道?
乍暖还寒的时候,天气并不算好,风打在人脸上,都觉得刮脸。
柳儿才出了小月子,跪在青砖地上,冷气从地底下直往她的骨头缝里钻。
可是这种冷,和那日跪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孩子流失的冷意,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你、你这贱人!你胡说!”
淑慧气地三两步跨过来,伸手就要甩个巴掌上去。
半道上,却被德祐截了去。
男子怒目而视,“太子和太子妃跟前,你胡闹什么?!还不滚回去坐好?”
淑慧抽了两回手,都没抽回去,只恨声道。
“你!你只知道帮着她,从来不肯偏向我一分!”
她咬字用力极大,脸颊上的赘肉都跟着抖动。
德祐看她一眼,默默别开目光。
这女人真是个没脑子,若不是因着她是表妹的缘故,就凭她做下的那些事,哪一桩都够上一回家法了。
如今焉能好好地站在他跟前?
“罢了,你起来说。”
柳儿确实是个有胆量的人,饶是宁容也没想过,明知道她和淑慧的关系,柳儿竟然还能不卑不亢,在她面前控诉淑慧,并要求她给个公道。
这人骨子里装着傲气,不像是会自愿做妾室的人。
难怪先前底下人说,柳儿曾经求着出府......
柳儿摇摇头,身子跪的笔直,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妾身父母早就不在了,被卖入府,本来一心想出府寻个良人......如今、如今是什么也不想了......只孩子是无辜的......不管他为什么来的,却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柳儿哭起来无声无息,眼泪珠子断线似的滚落,若不是宁容恰好看过去,大概都发觉不了。
小曹佳氏生怕宁容被鼓动了去,也顾不得丢脸了,当着众人的面,一跪到底。
“咚”地一声,结结实实地磕在青石板上,让人听了都疼。
“娘娘......您不能听她的一面之词......她自己不小心掉了孩子,偏偏要诬赖在慧姐儿头上......闹得、闹得曹家氏一族都要休了她了......可淑慧向来胆子小,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
“您可别忘了,慧姐儿是您同出一脉的妹妹,若是她身上沾了污名......您......”
小曹佳氏一番唱念做打,打死也不承认自己女儿害死的人。
总之,她女儿是无辜的,全是这些侧室不对,要休也该休了底下这个贱人才是。
“放肆!”胤礽不悦道。
前面那些,他都能当戏看,牵扯到容容身上就不能忍了。
说什么同出一脉,根本连根子上都不一样。
说来曹佳氏也是老牌世家了,做出来的事,实在令人不耻。
太子凤眼微眯,觉得这曹佳氏,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若是他们自己不会,他不介意出手帮衬一把。
太子一怒,连石文炳都跟着下跪。
偌大的花厅,连着伺候的人一块儿,跪了一地。
曹佳氏和石氏的事,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