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露出一口白牙,“天色晚了,更深露重,你们都别走了,在我这院里歇一晚。”
他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反应,紧跟着大福晋而去。
一阵风吹来,把水榭里的酒气吹散不少。
倒真有些冷,宁容微微打了个哆嗦。
一个厚实的披风,从天而降把她紧紧裹住。
太子修长的指节,捏着丝带的一端,亲自为她系紧。
宁容不用抬头,呼吸间,尽是男人身上熟悉的冷松香气。
“天晚了,既然老大留客,那咱们便明日再回宫?”
盯着小女人白皙精致的脸颊,他一矮身,在宁容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
“听说明儿有庙会,孤带你去逛了再回去。”
“孤应了你,总是要做到的。”
两人视线交汇,脉脉情愫流转。
四福晋亲眼见太子对太子妃如何呵护,抬眼再看胤禛只远远站着,并不靠近的模样,有些失落。
再抬头,水榭里的人都走空了,只胤禛还站在原地等她。
她一喜,往胤禛的方向靠过去。
“爷,咱们回吗?”
胤禛面容冷淡,喜怒不辨,“明早再走。”
四福晋应了声,默默跟上,总觉得胤禛比先时更冷淡了些。
翌日,用过早膳,胤礽便带着宁容先走。
他们来时坐马车,去时也是坐马车。
夫妻俩个坐在车上,只撩开了纱帘,就能把外面景象尽收眼底。
皇庄外面有一大片良田,此时正值丰收之际,硕果累累,迎风摇曳。
庄户人家挽着裤腿在地里收割,边上还有小孩子在周围跑来跳去,瞧着就一派生趣盎然。
宁容一时看住了,眉眼染上笑意。
胤礽看她,“容容,你在笑什么?”
“妾身只是觉得,过不了一年,妾身肚里这个,就会降生,再长大一点儿,也会和这些孩子们一般跑来跑去。”
许是怀孕了,她周身都变得极柔软,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眼慈爱。
明明身形还是个小姑娘,却骤然成为孩子的母亲了。
说起母亲,胤礽突然想起赫舍里皇后,脸上的笑意凝了凝。
自古以来,生产乃是一道鬼门关,容容她......
“殿下,你怎么了?”
宁容见他面色不好,额角俱是细密的汗珠,拿了帕子递过去。
“无事。”太子笑起来,收敛了色。
马车一路驶离,一直到了京城内,宁容才得以下车。
小夫妻俩穿着常服,并不显眼,只容色比旁人更出众些。
比肩而立,一起游庙会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宫中贵人,到似富贵人家的少爷、姑奶奶出游。
庙会果然极热闹,有说书的、卖艺的、捏糖人的、卖簪花的。
还有各种小吃,从街的这一头,一直排到街尾。
喧哗热闹,到处都是一片民间烟火气。
宁容所谓的逛街,并不是一定要买什么吃的用的,重点在一个“逛”字。
看着身后丫头们,手上拎地满满当当,油然有种上辈子逛街,“买买买”的架势。
明明这些东西极不起眼,甚至比不上她一个耳坠的价值,却无端让人心生欢喜。
逛得累了,胤礽陪着她挑拣一处干净的茶寮坐下。
边上有一对年轻夫妻在卖馄饨。
滚滚的热气蒸腾,模糊了人的眉眼,却也把馄饨香气传的到处都是。
本是不饿的,闻见香味,却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胤礽笑看她一眼,摆摆手,自然有太监替他们试了馄饨,再端过来。
香喷喷的菜肉馄饨,胖嘟嘟地在汤碗里打转,再撒上香葱,芫荽。
明明普通极了,却叫人食指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