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日在书房里,好不容易撬开的一点缝隙,一下子又闭合了,连光都透不进去。
宁容虽没想过在古代找个男人,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但她至少想和自己的夫君,像朋友一般相处,而不是冷冰冰的,连句贴心话也不能说。
她蹙眉又等了片刻,等到偌大的宫殿,慢慢变得空荡荡起来。
里头的人还是没有要出来的征兆。
“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吧?等雨降下来,淋了雨可就不好了。”
宁容先前一场风寒把丹桂吓的不清,从此就把她当个玻璃娃娃看。
如今眼看天色越来越沉,忍不住催促起来。
宁容咬咬牙,裹着披风没入了夜色里。
“保成,保成?你可有听见朕说的话?”
顺着儿子的目光,往殿门口扫了一眼,康熙算是知道儿子为什么走了。
他哑然失笑,保成这个性子,看着端方温和,旁人却轻易入不了心,如今看这模样,是把太子妃纳在羽翼之下了?
像是从前他和赫舍里似的,少年恩爱,夫妻相携。
只可惜......
康熙伤感地拍拍胤礽,“若是你皇额娘在,想必也能放心了。”
“皇阿玛......皇阿玛千万保重身体......皇额娘定也不想见您如此伤怀。”胤礽看着眼前的男人孺慕道。
“你放心,朕好着呢!来年朕还要亲征噶尔丹,打的他们屁滚尿流!”康熙眼亮起来,看着太子郑重道,“保成,这段时日你多跟着朕学着处理政务,来日朕让你监国,总归这些早晚都要交到你手里的,早早练手也好。”
太子猛然跪在地上,感动至极,“儿臣多谢皇阿玛一片苦心!”
他一跪到底,语气激动,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
上辈子,这一刻他大概真的很感激吧,感激到皇阿玛若是此刻叫他去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但现在,他不会了。
重来一遍,他忍不住拿审视的目光,看待这段父子之情。
“去看看,殿下回来了没有。”
太子生辰,宁容也给太子准备一份生辰礼,不是多贵重的东西,是跟秋蕊学着捏针拿线,亲手绣的香囊。
明黄色的缎面上,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雄鹰,振翅高飞,翱翔天际。
不过小孩巴掌一团东西,整整花了她八九天的功夫。
宁容没学过刺绣,原主也不会。
对于大家小姐而言,从来没说请个嬷嬷专门教刺绣的。
家里的小姐愿意学最好,不学也没什么打紧,又不是上赶着当绣娘,会捏针,意思意思绣几笔也就算了。
再加上胤礽这段时日多睡在正殿,为了不叫他瞧见,宁容每日都早早起身,天不亮就去耳房点上一盏灯。
本想就这么给他,想了想,宁容还是翻找出来个小巧的紫檀盒子。
把香囊放好,仔仔细细地把流苏都顺好了,她这才合上盖子。
心里打算的很好,等太子来了,礼物一送,再卖卖惨,他肯定会原谅她的。
往后大不了不理那个元晋了,反正她见了这种中二少年,也有点害怕。
“怎么样?”见丹桂急匆匆跑进来,宁容又急急问道。“太子来了吗?”
丹桂定了定心,脸色尴尬。
宁容心里一突,强笑道,“说吧,怎么了?不是叫你去门口等着?殿下可来了?”
丹桂欲言又止,还是秋蕊性子急,一下子秃噜出来,“娘娘,您今日早些睡吧,殿下那里可不需要您,奴婢刚刚远远的瞧见,李佳侧妃在殿下途经的路上等着呢!”
“侧妃娘娘好不庄重,穿着一身浅杏色的衣裳,打着伞,半边身子都给雨淋湿了,那衣裳又薄又透,奴婢远远就能瞥见她胸前鼓鼓囊囊一团,殿下等会儿见了,不定魂都飞了......”
秋蕊说话急,一段话下来半点不打磕巴。要不是丹桂狠狠推了她一把,她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
丹桂斥她,“闭嘴,殿下也是你可以议论的?”
说着拉她下跪,给宁容请罪。
宁容还有怔怔的,见两个宫女都跪到地上了,才强笑道,“没事,我知你是为我心急。罢了,既然他有地方去了,咱们也早日歇息吧。喏,这个东西白费了我几日手工,就送与你了。”
她把小紫檀盒子递给秋蕊。
秋蕊憨笑着接过,“那可好,便宜奴婢了。”
丹桂狠狠瞪她一眼,她却半点不怵,还得意的挥挥手里的小盒子。
夜深了,太子果然没来。
宁容独自躺在床榻上,头一回觉得床榻空荡。
她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