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他自史书中了解了马援,知道他不是刺客,否则这么干实在是有些危险,以后自己断不能如此随意,至少身边应该带着小班登才行。
皇帝回了大帐,令人准备早饭,赐马援和小班登同食。
几个人边吃边聊,马援道:“臣观陛下之兵甚精,若与敌决战,当可破之,不知陛下为何迟迟不进?”
皇帝道:“与敌决战,虽可获胜,但伏尸数万,流血百里,何如不战而屈人之兵,收其心而胜呢?”
马援离席拜道:“陛下仁德之心,施于天下,此乃天下百姓之福也。”
小皇帝开始的时候,最受不了古人这个动不动离席下拜的作风,来来回回的看着都麻烦,可人家做的都不嫌烦,他这看着的也就只好忍忍吧,毕竟皇帝不是普通人,这点小不适习惯习惯就好了。
马援道:“最近敌军屡屡有人来投,想必是陛下的手笔。”
小皇帝笑而不语,这样才能更显得高深莫测。
刘钰又暗暗地使出了他的心理战法,他利用对方缺粮,士卒厌战的心理,放出风去,只要对方士卒投降,吃饱饭没有问题,还可有地耕种,皇帝陛下会善待他们,让他们人人过上好日子。
两军虽然对峙,但二十万人聚在同一片战场上,总有些互相交流的秘密渠道,皇帝只要花些心思,总会把消息散播开的。
这一招取得了显著效果,每天都有对面士卒投过来,从一天数十到数百,昨天投来的有上千人,这样下去用不着一个月,不用打仗,对面的队伍就散了。
皇帝宁愿以资源的消耗来换取生命的消耗,以实力将刘嘉和延岑耗死,而不是士兵们的鲜血。
马援叹道:“陛下习武,却慎用武,陛下兵精,却慎动兵,陛下以仁以德,至大至刚,行圣君之道,是天下百姓之幸。臣愿为陛下之臣子,仗陛下之仁德,行人间之大道。”
那么他是来表忠心的吗?刘钰心里暗想,难道马援是被自己的英明武所折服,下定决心认朕这个老大了?
马援又道:“陛下,困兽犹斗,刘嘉、延岑不会坐以待毙,想必会铤而走险,殊死一搏,以陛下之兵势,定会一战而破之,二贼落败,必不会退回散关。”
“为什么呢?”
“贼军乏食,陈仓道绵延数百里,一路无粮食补给。而汉中今已有主,若非是斗不过,被逼得走投无路,二贼也不会离开汉中,来到关中,焉能再回去?以臣看,二贼必定要向北,至雍县。而如今盘踞郁夷的李宝,也会溯汧水,往雍县会合。陛下若不能在雍县困住贼兵,将其全歼,则贼兵或四处掠食,为祸三辅,或伺机向北,进入安定、北地,那里地广人稀,多牲畜牛马,易于落脚。”
皇帝沉吟道:“以你的意思,不能放虎归山,要在雍县将他们收拾了。”
马援点头道:“郁夷尚在贼将李宝手中,若是此战能胜,李宝必顺汧水北上,陛下可于汧水上游设伏,拿获李宝。”
“好,就依卿之见!”
两个人在大帐中就如何做战又商讨良久,忽然有士卒来报说:“陛下,贼兵全军出动,到营前挑战,他们要强攻了!”
皇帝看向马援,笑道:“果如卿所言,贼人要殊死一搏了。”
漫山遍野全是旌旗人马,慢慢地压了上来,从营中看过去,就像是雨天将临时的乌云,从天边滚滚而来,带来一阵阴风。
这架势与平日完全不同,前几天贼兵虽也常来挑战,但都是一支人马,来骂一阵就走,并不拼了命地上。而这次的架势,看来是有来无回,必要决一生死。
营中顿时紧张起来,士兵们来回奔波着,搬动着兵器军械,强弓硬弩都架了起来,长长的弩枪搭在弦上,随时可以击发,士卒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列成迎战的阵势。
倚仗着营中的工事迎敌,汉军是有一定优势的,延岑若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强攻这种壕沟林立、戒备森严的大营。
中垒营队率王猛提起了他的大槊,对着他的将士们说道:“咱们中垒营是皇帝亲军中的亲军,应该是全军最精锐的部队,一会儿上了战场谁也不准丢脸!今天我带头,我的旗子到哪儿你们就要跟到哪,掉队的别怪老子不客气,今天老子要跟他们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