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胜八千,这吹得有点太过了吧?一个只能指挥牛马的将军也成了知兵之人,各营将领觉得不是陛下脑子有毛病,就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
这时宦者马面开始念一份诏书,“夫定国之术,在于强兵足食,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世之良式也……”
内容文绉绉的,又非常的长,大老粗们都听不懂,坐在那儿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徐宣听懂了,这是屯田诏,意思是要在三辅和弘农郡开始屯田,具体内容一是民屯,分发粮食,使饥民回到原有田地耕种,对那些由于百姓死亡和逃亡留下的闲田,在饥民中进行统一分配,让他们把闲田耕种起来,再以一个营在左冯翊实行军屯试点,之后再推广到整个三辅和弘农郡。
徐宣不置可否,且不说小皇帝目前根本指挥不动各营,他所说的以一曲实行军屯根本无法实现。就说目前他掌控的地盘,只有左冯翊的一小半和弘农郡几个县,其余地区还没有占据就开始安排政令,不知他是不自量力还是心大。
诏书终于念完了,徐宣有点着急,按理说这期间军情急报应该不断出现,可是已经过了好久,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转念一想,就猜到了这里面的猫腻,大概送信的士卒是被拦在门外了。
好在大司农杨音实在忍耐不住,替他跳了出来,问道:“陛下,城外的军情不知道如何了?有没有消息传来?”
皇帝道:“大司农问的对呀!牛得草,你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不要耽搁了军国大事。”
牛得草领命出去,耽搁半晌,才领了几个人进来,这几人在门外大概是憋坏了,一进门就乱七八糟地喊叫。
“南城营发现敌人踪迹,人数不知,距营地十里。”南城士卒满脸是汗,显然是急得要命。
曹金没敢动,毕竟皇帝刚刚宣布了命令,再敢喧闹者立斩,自己不能抢着上前触这个霉头。
“容丘营遭敌袭,有一万人左右,请将军速速回营迎敌!”
“濮阳营附近有敌骑出没!”
将领们开始骚动,到处都是敌袭,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说没事没事,这不是闹吗!
大司农杨音勃然大怒,也不理皇帝了,低喝道:“都打到家门口了,还开什么会,都随我去迎敌!”气冲冲地起身要走。
徐宣施施然站起身,向着皇帝深深地施了一礼,“陛下,军情紧急,恕臣不能聆听圣训,待退敌之后,再来向陛下请教。”
有了领头的,将军们当然也不怕了,纷纷站起身来,丞相和大司农带头,估计守门卫士也不敢阻拦,硬要拦的话,这些将军校尉恐怕就要一拥而上,硬闯出去了。
崔老实心想,皇上还是嫩啊,这下子玩大了,朝会一散,必将威信丧尽,多亏我老崔有先见之明,没听崔秀那个混小子的话,早早投效小皇帝。
贺长年怒视着上前阻止众人离席的儒生,向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只有牛马将军刘侠卿身着盔甲站在那儿,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了?这怎么就散了?将军印还发不发了?”
杨音刚走出两步,忽然听见一个人大声道:“禀报陛下,羽林军与敌接战,已击溃来犯之敌,孙曲长正在追击敌军,特差某来向陛下先行报捷。”
杨音立刻住了脚,看向站在当地的一个羽林军士卒,问道:“你说什么?打跑了?敌军有多少?怎么击溃的?”
士卒道:“敌军有数千人,就在各营不远处鼓噪,摇旗呐喊,却只派少数骑兵上前,来回奔驰,并不攻击。孙曲长令一屯长率五百步卒,以强弩射杀正面敌骑,自己却亲带三百精骑迂回敌军侧后,猛施突袭,敌军大溃,四散奔逃。”
杨音愣了:“以三百精骑冲垮了数千敌军,真的假的?”
贺长年已变了脸色,“什么?我不信!这定是他们胡说八道,假冒军功!”
“大司农,是真的。”一个刚刚进来的士卒说道,“濮阳营外也有敌军出没,羽林军出击后,敌军就溃了,四处乱跑,营内的巨人们还跟着出去追击残敌。据说,羽林军杀了数百人。”
“数百人……杀了?”贺长年的脸色突然变得灰白,随即又涨得通红,大叫道:“怎么,怎么能杀了!”
杨音看了他一眼,“敌军来了,不杀了还留着他们捣乱?”
贺长年缓缓地坐回座位,一言不发。
这时又有泰山营、南城营的军卒来报,说是敌军已退,城西已恢复平静,看来八百羽林军击溃数千敌军是确凿无疑了。
皇帝开口道:“此次朝会重臣云集,盛况空前,一些宵小之辈吵嚷几句,尔等便坐不安席,扰乱朝堂,若是传扬出来,天下人定会说我大汉重臣个个胆小如鼠,畏敌如虎。”
“陛下说的是。”崔老实擦着额头的汗,看来真得跟陛下多亲近亲近了,三百骑就敢冲击几千人的队伍,这羽林军的战斗力,王二楞子也比不上啊。
杨音拜伏于地,“臣不该,唉,臣有罪,请陛下治臣的罪!”
徐宣沉默片刻,忽地向皇帝拜道:“羽林军以八百之众,破数千之敌,震慑伪汉,扬我大汉之威。有此强军,何悉大汉不能复兴。臣恭贺陛下!”
于是众臣纷纷下拜,颂扬之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