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珍复道:“好了,你下去吧。”顿一顿,她想起什么,问,“你带她过来见我,可曾叫旁人瞧见?”
梁行说:“奴才有意避着人,应是不曾有人瞧见的。”
“也罢。”周岚珍摆摆手,将他挥退,想着苦寒那些话,一阵头疼。
说得那样半天没有两句有用的话。
哪怕真的是淑贵妃谋害的孙敏又如何呢?孙敏早已不在,而淑贵妃只要有陛下宠着护着,便什么事都不会有。残酷么?可这后宫,本就如此残酷,有什么法子?
连昨日陛下翻了骆闻颖的牌子,都能没有要骆闻颖侍寝跑去春禧殿。
这淑贵妃也不知究竟使得什么手段。
周岚珍长吁一气,亦有两分幽怨。
长此以往,她受的那份委屈,还不知能不能讨回来呢。
因觉得用处不大,周岚珍没有把苦寒那些话太过放在心上。
然而,同这人见过后,未出几日,她又撞见梁行一身狼狈的从外面回来。
周岚珍免不了问一问。
谁知梁行苦涩道:“苦寒今日不知怎得落水了,幸好奴才去看她,撞见她落水,将她救了上来,这才捡回一条小命。若奴才去得迟一些,只怕便是天人永隔。”
此事来得太过巧合又太过蹊跷。
周岚珍心里有些不安,追问梁行:“她如何落水的?是自己不小心吗?”
梁行犹豫着摇头:“她自己也说不大明白。”
“似乎是说,在池子边洗衣服……偏就掉水里去了,也无人来救。”
如果被人推下水,总会有感觉罢?
周岚珍心下这般想着,压下那一股异样,开口让梁行快些回去收拾自己。
复过得两日。
深夜,周岚珍迷迷糊糊被一阵怪声音吵醒。她喊得两声自己的大宫女,无人应答,烦恼中掀开帐幔,蹙眉疑问为何房间里这么暗的时候,却见一个披头散发、流着两行血泪的女鬼猛然扑向自己。
周岚珍尖叫出声,连忙将帐幔合上。
眼见那道影子在帐幔外晃来晃去,她缩在床脚抱着锦被,浑身止不住发抖,更是死死闭上眼睛,口中控制不住,不停念叨着:“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是好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过得多久,帐幔被人从外面掀开,一阵冷风灌进来。
一只手攀上自己的肩膀,周岚珍又是一声尖叫,却听得大宫女连声说:“主子,主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周岚珍睁开眼睛,见当真是自己的大宫女,心下恼火不已。
她抬手甩了大宫女一巴掌,怒道:“方才我喊你好几声怎得不应?这蜡烛又怎么熄了?还不快些点上?”
大宫女委屈捂住脸去做事。
周岚珍抹一把额头冷汗,努力来回数次深呼吸缓和情绪,在房间变得明亮的同时勉强定住心。
这种鬼之说,她由来是不信的,有也必定是有人在装弄鬼。
但此时周岚珍亦记起前两日那个小舞女无端落水一事。
偏生这么巧不成?
她入宫才这么短短的时间,自问没有得罪过谁。御花园那一次的事情,陛下已经斥责过她,即便淑贵妃心里依旧觉得不大痛快,也无须到得今日才来发作。
这分明是……
像在警告她和那个小舞女,尤其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
是不是也在说,她执意多管闲事,下场必将如那个孙宝林一样?
苦寒说过,孙宝林从前是住在秋阑宫的。
周岚珍抬手摁一摁胸口的位置。
她明日得打听打听,骆才人和杨宝林睡得安稳不安稳才成。
若单她一个夜里睡得不安稳,无疑是冲着她来的。
那样她是得小心才行。
翌日。
后半夜几乎没睡的周岚珍顶着一张憔悴面容,去见了骆闻颖和杨柔。发现她们脸色都不错,不像夜里睡得不好,周岚珍便知,只有她的听雨楼发生那种事。
其后连续两天的夜里,周岚珍不得安眠。
且夜夜都听得到那样诡异的声音,以及看得到有影子在帐幔外晃来晃去。
哪怕晓得有人在装弄鬼依旧害怕。
她不愿一直如此,索性将计就计把那个夜里作祟之人抓了。
被抓到的是听雨楼一个小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