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微怔,旋即意识到什么,在宋棠开口说话的瞬间便是一声轻笑。
“陛下去瞧一瞧别的,还有好些花灯没看过呢。”
一句话落入耳中,裴昭笑着握住她的手,从自己眼前移开。
宋棠别开眼不去看他,却像悄悄红了脸。
裴昭便饶有兴味打量着这样的宋棠,轻唔一声:“朕觉得这个也不错。”
他目光睇向那个与众不同的花灯。额头一个“王”字怎么看怎么像是老虎,偏偏不见半分老虎的雄壮,反而圆滚滚、胖乎乎……越是欣赏,越叫人忍不住笑意。
“陛下若觉得不错,便该赏臣妾。”
宋棠哼一哼,朝他伸出手,“不知臣妾的赏赐在何处?”
裴昭轻拍了下宋棠的手,见宋棠立刻缩回手,笑道:“你倒会得寸进尺。”
“这花灯能做成这般模样的,你是独一人。”
宋棠不服气:“臣妾很努力。”
裴昭问:“你这做的是白虎花灯?”
“自然。”
宋棠伸手指着那个“王”字说,“连这个,臣妾都画了,再像也不过。”
裴昭又看过去一眼:“……确实栩栩如生。”
宋棠便笑:“陛下多夸两句。”
裴昭见她眼中满是期待,不由认真对待起来,沉吟中一本正经说:“淑贵妃的这盏花灯,若不是出自淑贵妃之手,想来不会这样的特别。饶是朕见过那么多精巧花灯,今日也被它震撼。”
周围的妃嫔们心里明镜似的。
淑贵妃这一盏花灯实在叫人夸不出口,陛下能说出那些话已是不易。
但陛下可以因这盏花灯打趣淑贵妃,她们可不能,想笑也必须死死的憋住。
没得被淑贵妃记恨上,自找苦头。
宋棠听得直皱眉:“臣妾怎么觉得……”
“陛下这番话,好像夸臣妾了,又好像没有夸臣妾。”
裴昭愈笑:“朕是肺腑之言。”
他扭头吩咐魏峰,“将这盏花灯收起来,送去养心殿,朕回头再仔细欣赏一番。”
所有妃嫔的花灯里唯有宋棠这一盏是裴昭要了的。
宋棠这才笑逐颜开,喜滋滋道:“那陛下届时可得认认真真的欣赏,才算不辜负臣妾的心血。”
裴昭手指点一点她的额头,评价一句:“蹬鼻子上脸。”
话音落下,往前走去。
宋棠面带笑意,跟上裴昭的脚步。
一众妃嫔自也追随他们而去,但那之后,裴昭没有再夸过任何一盏花灯。
欣赏过半个时辰的花灯,所有人被冷风吹得这么长时间,裴昭终于携着宋棠先一步离开,一众妃嫔到这会儿才算是真正的散了。
往外走的时候,孟绮文走在沈清漪身后,闲闲说:“婉顺仪的花灯也是不错的。”
“大约陛下没有注意到才未夸奖。”
沈清漪听言,转一转腕间的那一枚镯子。
她今晚对裴昭夸奖宋棠没什么感觉,对孟绮文这些话更没感觉。
“揣测圣心便是逾越。”
沈清漪冷淡说,“孟充仪若不想再被陛下罚,该将这些心思收敛起来。”
孟绮文听沈清漪反刺她一句,不由挑眉。
她没有再说什么,却看着沈清漪离去的背影勾一勾唇,对大宫女道:“外边冷,我们也回了。”
先行离开的裴昭携宋棠回到春禧殿。
时辰已不早,他们准备安置,因而只吩咐宫人送热水进来,准备洗漱梳洗。
宋棠坐在梳妆台前,一面让竹溪帮她卸下发间金钗,一面同裴昭聊起自己近日看的话本上的故事时,外边骤然传来一阵大的动静,听来是有什么东西摔了。
一愣之下,宋棠拧眉:“竹溪,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她对裴昭告罪,“恐怕是有宫人做事不利索惊扰陛下,陛下息怒。”
裴昭只问:“你可有被惊吓?”
“臣妾还好……”宋棠回答得一句,竹溪已匆匆折回来,表情有几分难看。
宋棠起身走向她问:“外边是怎么了?”
竹溪欲凑到宋棠耳边回话,裴昭淡淡的一声:“有什么是朕不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