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珏知晓后赶忙去看她,她正脸色满面绯红的裹在被子里,明明已经汗湿发鬓却还是觉得冷。她虽身子弱,可成婚这般久,容珏还是第一次见她病得如此严重。不由得冷了脸,冲锦秋道:“还不去叫大夫?”
锦秋忙道:“大夫已经来看过,为王妃开了药,已差人去煎药了。”
“叫修明去宫里请御医。”
谢渺浑浑噩噩的,听见他的声音,勉强睁眼,艰难地说道:“殿下,不用这般麻烦,我——”
见她醒了,容珏坐到床沿,替她掖了掖被角,安慰道:“你好生歇息,其他事不用管。”
说完便又冲锦秋道:“你这是要本王请你吗?”
锦秋赶忙小跑了出去,容珏回眼去看谢渺,她整个人没生气,恹恹地躺在床上,连眼皮好似都发红。他伸手探探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心惊,皱眉说道:“怎如此烫?”
“我没事殿下。”谢渺鼻塞严重,说话时声音堵在鼻腔,“近来落雪天冷,殿下也要当心才是。”
“我知道,你好生歇息,莫要再费心旁的事。”容珏听着她低哑的声音便觉难受,哄着让她好生歇息,随即又问她,“可要喝水?”
谢渺摇头,还不忘同他道:“殿下先去忙自己的事吧,莫要在此过了病气。”
听见她如此说,容珏似有些恼,“说什么胡话,病糊涂了不成?”
被他这般一凶,思绪混沌的人有了几分清明,抿唇望着他不说话,看起来颇为有几分委屈。容珏瞧见她这情,自知说重了话,叹息道:“你先歇息,旁的事等太医来了再说。”
谢渺不说话,望了他一眼,闭上眼往被子里缩。她尽量去忽视他的存在,如此才能心无杂念,可闭眼便是梦过的场景,脑袋越发痛起来。
瞧见她蜷缩身子,脑袋几乎要埋进被子里,容珏心中越发着急,只想叫人快马加鞭去捉个太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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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容珏去泉州错过了中秋,回来后又一直忙着假币案,待他好不容易忙完,淑妃想在拾翠殿中举宴为他补个中秋,谁料谢渺又病了。
淑妃命身旁伺候的大丫鬟给谢渺送了补身子的名贵药材,并留了话让她好生养病。谢渺这才听闻拾翠殿的家宴因自己而延后,心中慌乱的同时想让淑妃莫顾虑自己,她去不了也无妨。她还未想好如何同时面对他们,能避开是极好的。
谢荷却极为疼爱自己这位侄女,怎可能在她生病时还举宴,直言要等她身子好转。
又过几日,谢渺知躲不过,慢慢的身子便好转许多。听闻她身子好了,淑妃便差人来邀他夫妻二人入宫。
谢渺向来爱穿素色的衣裳,锦秋为她取了身青蓝色的宫装。她瞧了瞧,沉默了几瞬,让锦秋给她取了身丹红色的来。
“红色好,红色衬得您气色都好起来了。”锦秋嘴甜,忙去取衣裳。
谢渺没说话,瞧瞧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气色确实不好。
入宫时谢渺与容珏同承一辆马车,说来容珏也甚少见她穿红色,只有重要场合她才会穿艳丽的颜色。不过她本就是恬静淡雅的性子,平日里就算一身素色也正相配。今日初初见她,容珏有片刻怔愣,好似自己与她分开了许久。
因着她生病,谢渺怕将病气传给他,劝解他夜间回则安居住。容珏本是不肯,她便沉默地望着他不说话。她本就病了,再加上那副忧郁的情,楚楚可怜得容珏说不出重话。明明白天还是日日相见,也不知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怎么了?”容珏发现谢渺好似有些心不宁,总望着一处发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谢渺朝他笑笑,“兴许是太久未出门了。”
听闻此言,容珏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温声说道:“待你身子再好些,我陪你去咸集楼。”
谢渺却是一僵,可还是忍住没抽出手。她发现他的手很暖和,宽大的手掌刚好可以将她冰凉的手整个包住。容珏也发现她手冰凉,问道:“这般凉,怎不带个手炉?”
说完便将她另一只手也包住,谢渺垂眼瞧了瞧,笑着回他:“一时忘了。”
容珏无奈地笑笑,将她手捂得更紧些。
他们到时容昭早就守在拾翠殿中,剥着橙子念叨,见两人来了,搁下橙子便往谢渺跟前跑。她与自己表姐亲厚,这些日子没见着她,自然念着。
两人先同淑妃请安,谢渺心中装着事,瞧见淑妃含笑的眉眼,心中直擂鼓,却又忍不住往容珏那头瞧。容珏看起来并无什么不同,仍旧与平时一样,她便又去看淑妃的发簪,只瞧见些简单的步摇,心中莫名松了口气。待淑妃叫她到身旁,贴心地关怀她的身子,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一系列打量,不由得心中一惊。
谢渺同淑妃话家常时容昭凑到容珏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叁哥你还会刻玉哪,我生辰的时候给我刻个腰坠怎么样?”
谢渺听见这句话,心脏缩了一下,下意识朝容珏望过去,只见他笑了笑,“你那里可有父皇赏的镂空缠枝暖玉腰椎,岂还需要我刻的?”
他拒绝了,谢渺垂了垂眼角,在淑妃叫自己时收回目光。
说是补中秋的团圆宴,其实也就他们四人,还有来打秋风的容璟。见此,淑妃便差人将淳妃也请了来,便又热闹了几分。
谢渺怕被看穿,吃饭时便尽量少说话,细嚼慢咽吃东西。为了照顾她,淑妃特意嘱咐厨房备了些清淡的饮食,她便一直夹着眼前的山药片吃得认真。淑妃还为她备了药膳炖的鸡汤,呈上来后她又改成喝汤,当别人问到自己时再回答一两句。如此乖乖巧巧的,旁人也瞧不出什么不对来。
也不知是如何说起的,席间的话头转到了谢渺和容珏身上。
“怀霜和珏儿小时候便有缘分。”听到自己和容珏的名字,谢渺抬头,便看见淑妃望着他俩笑。
容昭最喜欢听这些故事,忙问:“母妃这话什么意思?”
容珏也没料到淑妃会如此说,投过去的目光充满惊诧。谢渺却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事,心中紧张起来,不由得捏紧了汤匙。
淑妃笑了笑,冲容珏道:“那时怀霜进宫陪我,有天去御花园时她说未去过沉香殿旁边的园子,非闹着要去看看,不然也不会遇上你。“
发现容珏色吃惊,谢渺摇摇欲坠的心终究是直直落了下去,她收敛目光,垂头盛了一口汤送进口中。汤的味道很足,而且温度恰好,她却觉饮烛泪。
“当时遇见你,还是怀霜拉着我的袖子说你需要照顾。”淑妃并不知道两人心中暗潮涌动,接着说道,“这样说来你二人也是缘分早注定。”
容珏再也忍不住,不敢置信般看向身旁的谢渺。感觉到他的目光,谢渺忽觉如坐针毡,想远离却又没有办法。她捏紧汤匙,抬头故作镇定地笑着,轻声回答:“那时候还小,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他的情仍旧吃惊,谢渺望着他的眼睛,有瞬间清明。难怪会如此,因为从一开始他便未能看见她啊,故事在开篇时便写下结局了。
他看见的人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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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时两人还是同乘一车,谢渺在拾翠殿拿了个手炉。
夜间天更冷,身旁的人问她:“可冷?”
他语气温柔,是真的担心她的身体。
她却笑了笑,从披风里探手给他看,“殿下,我有暖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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