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打算,长乐宫交给其余人我不放心,而且向郯办事可靠、为人机灵,又有陪我上战场的经历,让他保护小皇侄再好不过。”
谢宴点点头,继续埋头处理手上的东西,“那也好,不过他调来宫里,你身边岂不是空了。”
“接替他任务的人过阵子就回来,还有个朋友一起来。”
“我认识?”谢宴对顾明容的朋友,只记得几个,大多都是以前在一块练武的那群人,如今也都各自被家中押着做了大不大小的官。
顾明容忽地想到什么,卖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幼稚。
谢宴无奈失笑,觉得顾明容比顾桓彻还幼稚,这举动的目的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望着手里的文书,谢宴脸上笑意敛去,想起了过两日的行刑。
鄞州案在外人眼里彻底结案,对他们而言却不过是个开始。
鄞州案和安南王顾植牵扯颇多,如今周齐已死,安南王妃病逝,周家上下被牵连其中,真正的主使却置身事外,他倒是很佩服顾植的缜密。
从周齐被抓到安南王妃病逝,每一个环节都是反复推敲出来的最好脱身之策。
连周齐死在狱中,从疑似自杀到他杀,连凶手的理由和身份都毫无破绽,环环相扣,一招移花接木,将自己彻底撇干净。
所有的证据和线索都指向周齐,周齐是死有余辜,杀死周齐的凶手是旧仇得报。
“你与安南王往来多吗?”谢宴突然看向顾明容问了一句,他对安南王的了解仅限于鄞州案相关,对过往的事情都不算了解。
其实连京中百官,他也是接下这担子时,花了好几日才全部记住。
顾明容停下笔看他,好似在回忆,突然笑了道:“在京里,我只和你往来多。”
骗鬼。
谢宴懒得搭理顾明容的胡说八道,横他一眼,“只当我没问。”
“这可是实话,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吗?”顾明容一脸委屈道:“你明明知道,你在我心里排第一,谁知道你心里我排第几……”
“王爷,你不是三岁孩子了。”
顾明容反驳道:“再大的年纪,你也该一视同仁。”
“……罢了,随你。”
真是不可理喻,谢宴低叹一声,决定闭嘴做事,不然顾明容能在他耳边说一整天。嘴上语气不耐,却在低头时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其实待在宫里的日子太过无趣,得有顾明容这般活得有声有色的人在身边才算活着。
傍晚朝会取消的事果然和谢宴猜想一样,掀起一阵不满。众臣敢怒不敢言,只能到含章殿明里暗里劝诫谢宴要以大局为重,不要放纵顾明容一人把持朝政。
接连两日都还有人进谏,谢宴连口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顾桓彻醒了后,恢复不错,休息两天又生龙活虎,每日功课完成后,拉着阿婪要这要那。
七月二十一,鄞州案主犯行刑。
从昨夜飘起的细雨早行刑时竟然变大,百姓站在刑场外围,低声讨论着案情,只觉大快人心。
谢宴撑了一把伞站在人群中,身边顾明容色肃然,低声道:“顾植也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来,自然是要看着人头落地,他才会高枕无忧。”
“不知安南王妃在九泉之下,可会甘心,一死也未能保全家中族人。”
“她不无辜。”
台上刽子手在两人说话间,手起刀落、血溅七尺,周遭百姓有胆小者捂住眼睛,等松手时,尸体已经被抬下去。
谢宴扫过台上血迹,转身往街上走,才走两步,手里的伞被顾明容拿过去,微微错愕后笑了笑,任由他撑着伞。
并肩走在街上,经过一家酒楼时,恰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人,抬头看清对方是谁,同时停住步子。
顾明容色自若,“堂兄也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闻声顾植抬头看两人,旁边的随从已经撑开了伞候着,“总是亲戚一场,只当是替她送送。”
“真是情深义重,让人动容。”
顾植失笑,扫过顾明容身边谢宴,眼果真一片慈蔼,“倒是忘了恭喜谢太傅,谢家好事将近,与端王府结为亲家。”
谢宴闻言眼波不惊,抬手还礼道:“多谢王爷。”
“年轻人有一身抱负是好事,只是切记不可急躁,否则怕是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得个草草收场。”
顾植的眼太过明显,顾明容蹙了一下眉,笑着上前将谢宴挡在身后,勾了勾唇角:“棋局尚未分出胜负,这番话未免言之过早。”
“落子无悔,下一步可不能太轻率。”
“堂兄提醒的是,我记下了。”
顾明容:我今年三岁,那我排第一?
谢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