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娆收紧了抱着食盒的手,怯生生看了眼谢宴,发现谢宴竟然红着脸,一脸不解,歪着脑袋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不可以和大哥睡吗?”
“不行。”顾明容脸上笑容消失,完全不顾对面只是个五岁孩子的事,“男女有别,你是小姑娘怎么可以和仲安一起睡?”
“……大哥。”
“顾明容,你——”谢宴实在无奈,对顾明容看似正经的不正经实在没辙,比脸皮厚,他甘拜下风。
顾明容皱着眉,也收紧了胳膊,“反正不行,府上那么多女使,挑一个好的照顾小丫头不行?非得你照顾?啧,你怎么又瘦了?”
“啊?”谢宴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腰上的手不安分起来才明白顾明容话里意思,“没有的事。你手也不想要了?”
停下手上占便宜的动作,顾明容认真解释,“之前量不是这样,这一个月里,又要照顾小皇侄,又要处理朝政,六部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烦,正事不干,官腔打得厉害,成日打秋风,你怕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原本又冒头的怒意被顾明容三言两语哄得无影无踪,谢宴垂眸和顾明容对视,笑了起来,然后点头。
不可否认,顾明容雷厉风行的手段比他更适合朝堂,他一个太傅,纵有心思去和那些人周旋,到底不能震慑住那群人。
手握兵权,才能威慑朝堂。
马车才在王府门口停下,常卫和太医的轿子也到了门口。谢宴把谢娆抱下车,交给常卫照看,转身正打算去扶顾明容,就见顾明容自己下了车。
眼怔了怔,突然察觉到什么,下意识往附近看去。
燕都的皇宫在北边,沿着北边一带都是王族宗室的宅邸,各家守卫森严,寻常人难以涉足。
顾明容是先帝兄弟,如今的摄政王,光是正门就有十六名守卫驻守,府上近卫约六十人,女使、小厮还未算在其中。
今日有些不同,巷口守卫撤掉了,有小贩和挑夫在附近走动。
敛了敛心,谢宴等在一旁,顾明容情自若下了马车,走到他身边,伸手牵着他往门里走,还凑到他耳边说话,动作亲昵,和以往一样。
“那群人想一探究竟,那就让他们看个够。”
谢宴疑惑道:“昨夜有探子入府?”
“不止一批人,我让老向把人都放进来了,只是探探虚实,那不如就放些消息出去,免得分拨来,麻烦。”
谢宴:……
昨夜他到底睡得有多沉,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来过。谢宴正暗自懊恼太不警惕,就见顾明容眼里的揶揄笑意。
“看来我不在,你也睡不好,我还以为只有我睡不好。”
“……没有。”谢宴绷着脸否认,只是已经染上绯色的耳尖出卖了真正的心思。
常卫抱着谢娆和向郯站在一起,看着并肩走入正厅的两人,默然对视一眼,连旁边胡太医都有些尴尬。
轻咳一声,捋了捋胡子,“这、这果然是年轻人,身体好。”
“胡太医请,还是再检查一番为好。”
“是是是,请。”
外界不知顾明容的受伤一事,而谢宴体弱是全燕都都知道的事,胡太医出现在王府,也没什么可疑的。
死撑了一路的顾明容,躺在床上,握着谢宴的手,胡太医清洗伤口换药时,碰一下叫一声,不肯撒手,哼哼唧唧跟谢宴撒娇。
胡太医一脸木然换完药,起身时看了眼谢宴,轻摇了一下头。
当今帝师,着实是委屈了,摄政王这性子,非常人能忍受,不愧是先帝所托之人,为了皇上,忍辱负重。
“太傅,可要老夫顺道也替你诊脉?”
“不用,劳烦胡太医记挂了。”谢宴轻声道谢,弯腰替顾明容擦了脸上疼出来的汗,“向郯,送胡太医。”
胡太医明白谢宴的性子,也不多言,叮嘱道:“王爷不可再任性,身体底子好也经不住折腾,还是稳重些好。”
顾明容闭着眼“嗯”了声,算是答应。
送走胡太医,谢宴抽出手,发现向郯走了进来,回头看着睡着的顾明容,压低声音示意向郯外边说话。
“什么事?”
“遇刺时捉住的一个活口,审了两天一夜,什么都没交代。”
“他……可有交代过怎么处置?”谢宴拧眉,想到顾明容腰侧刺目的伤口,清俊的脸上起了杀意。
向郯道:“王爷说,大人可代为处置。”
谢宴还未说话,就见常卫牵着谢娆走进院子,脸上寒意褪去,向两人走去的同时低声对向郯说:“那便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