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姊妹跟着贾敏来薛家观礼,在薛家又见到了理国公府柳家一行。
柳二奶奶面若冰霜地跟在理国公夫人身边,已是身怀六甲的文晴远也跟着婆母嫂子过来,只是面色青灰的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柳二奶奶偶尔斜目望见文晴远,目光也变得不屑和厌恶,好似生怕离她太近要沾上什么脏东西一样。
柳二奶奶齐氏的娘家和缮国公府有亲,那个被文八爷纵马踩死的孩子依着辈分还要唤柳二奶奶一声表姑母的。
本来齐氏与文晴远妯娌关系很好;可如今发生了这般命案,两家势同水火,齐氏更是深以曾同文晴远交好为耻。
薛洛梳妆打扮整齐,却让喜娘退下,只留了嫣玉在屋里同她说话。
“如今我将远嫁离京,你便当真再无何话与我说?”薛洛望着嫣玉问。
“愿洛姐姐与李家公子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儿孙满堂。”嫣玉犹豫半刻还是这样说。
“你晓得我想听的不是这些。”薛洛摇头,贝齿轻咬下唇,“清平寺后《折杨柳》,你遇见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嫣玉垂眸:“洛姐姐也太较真了!”只是对上薛洛灼灼目光,才低声道,“我不知他从何处来,也不知他到何处去,所以才说他是人。”
薛洛便不再追问于此,转身从妆奁盒里取出一个荷包,荷包却是被针线细细缝起来,用青栴绣法绣了一朵荷花。
“洛姐姐的绣法果然是出入化。”嫣玉由衷感慨。
“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薛洛语气不显,仿佛只是在轻描淡写着与她毫无干系的事,“若你再遇见他,请帮我将这个荷包交给他。若再见不到他,那也就算了。”
嫣玉不知薛洛这究竟是何意,就接过了荷包应下:“洛姐姐放心。”
薛洛仍是慢悠悠地说着:“既是人,也是我们未能强求的。”然后若有所思地提起道,“听说玉妹妹与史家公子定了亲,只怕我在金陵回不来京城,这青荷荷包就当做是我给玉妹妹的礼物。”
嫣玉这才诧异地抚着荷包上的青荷刺绣,不知道这还能和黛玉有何干系。
“只是史家的事!”薛洛莞尔,就在妆台前坐下,铜镜映出昏昏面容。
喜娘进来给薛洛重新梳妆净面,嫣玉才离开喜屋过去前堂吃喜席。
然而薛洛的喜轿刚启程出门,大街上已是被官兵围控起来,薛府外也来了一队官兵堵在门外正同薛家族老交涉。
来为薛洛添妆的都是官家太太奶奶,一看这样的架势都聚在院里相说着。
江娘子的嫂嫂江太太拉着贾敏在廊下说话:“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恐怕外边出事了。”
张太太也应和着:“看着这情形也不对,还得出去问问。”
只是如今薛洛出阁了,薛家也没个能当家做主的,突然外边出了事也没个主意。
文晴远抚着高隆起的小腹,面色痛苦地靠在丫鬟身上,冷汗渗渗。
“夫人,我们奶奶破水了,怎么办?”文晴远的奶嬷嬷着急地去寻国公夫人求救,国公夫人闻讯也急乱了;薛族奶连忙让丫鬟扶文晴远去偏房坐下,又让婆子出府去寻接生婆婆,说理国公府的三奶奶恐怕要生了。
带队的官兵听说柳三奶奶,一拍脑袋就想起来:“这柳三奶奶可就是文家姑娘!若让文家姑娘跟外面传了消息,我们回头也没法交代。”
院里的太太听外面说到了文家,便思量着只怕是文家出事了,都揣揣不安着。
只是文晴远也耽误不得,还是薛族奶身边一个婆子会点本事,从前给薛族奶的儿媳妇接生过,薛族奶只得先让婆子进去看着文晴远的情况。
姑娘们在前堂里说话,听到外面动静也出来探看,都在传说着文家如何,一片胆颤。
嫣玉攥着青荷荷包藏在袖里,跟着影萍一起出到屋外,心中已是翻涌万千。
“姐,听说是和文家有关。”黛玉低声跟嫣玉说。
“看来就要开始了。”嫣玉在挤挤攘攘中往外探看,无数思绪掠过心头。
注释1:汉武帝册立幼子弗陵为太子,赐霍光《周公辅成王》图,令霍光似周公般辅佐新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