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子不知不觉湿了一大片,严璋见她脸色不好,压根儿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人半扶半抱着送到了最近的一处房舍,一面令人飞奔去医馆请相熟的大夫和稳婆。
此乃老师们日常休憩之所,茶水点心俱全,还有毛毯和手炉。
“你怎么样?你、你冷吗?疼得厉害?”他再傻也知道雨水溅不到腰腹处,大约、大约是羊水中途破了,又是懊恼又是慌张,好像生产的人是他自己,急得喉咙都打颤,“还能走吗?见鬼!都怪我,说什么也不该让你在这时候出门——”
世人多以为产房不吉,在家且恨不能专门辟出一间屋子作生产之用,何况教书育人的学堂?再一则,这里东西毕竟不齐全,人多手又杂,鬼知道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阵疼确实一阵阵翻上来了,她感觉到肚子好像在抽搐,恐惧和后悔一起袭来,说话前先嘶了好几声:“外面……雨很大吗?”
橡胶虽然已经问世,轮胎却还没有大规模投入使用,便有,也不是升斗小民用得起的。隐隐见外面雨声渐盛,李持盈强迫自己暂时放弃了回家的想头,冒雨爬上马车,再冒雨赶回家里,这中间的变数太大了——如今的路面可不是后世那种柏油马路。
他慌脚鸡似的给她擦了擦冷汗:“再忍一忍,大夫很快就来。”
怎知今日常看的医生不在城中,过了约十五分钟,一个圆圆脸的女医带着稳婆急忙忙赶到,这时李持盈的衣服已经教汗水浸透了,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万幸智仍无比清醒,能正常交谈说话。医生掀开裙子瞧了瞧情况,再看她的眼珠和脉象,最后与稳婆对个眼:“娘子若有力气,还是起来走两步的好,身子骨活动开了,一会儿生起来才不费劲。”
严璋已经完全傻眼:“就、就在这儿生?要不要准备什么东西?”
女医想当然的以为他是丈夫,想笑又努力忍住,掰着手指一样样给他数:“煮沸的热水、用滚盐水煮过的纱布和剪子,再要一点好克化的吃食,生孩子极耗辰光,没个半天一天生不下来,得防着娘子饿了,没有力气。”
那厢李九已经冷静下来:“今日先放半天假,学里都是女孩儿,万一唬着岂不罪过?也正好教她们家去冷静冷静。然后使人回家看着润哥儿,他若犯倔就送到袁虎处去,赶明儿我好了再和他道谢。”
她这样条理清楚,医生不由笑起来:“娘子临危不乱,是个做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