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现在顾不了那许多了,难道她乖乖龟缩在天涯一角,伪帝和朝廷就能内安暴乱、外抗强敌?那帮满脑子权术的饭桶连区区日本都摆不平!朝鲜、琉球蠢蠢欲动,松磨土司趁乱逃回了四川,北京还不是屁都不敢放一个?有时人不能不承认历史自有其惯性,哪怕有叁代圣君变法强国,当一个王朝从内到外腐败透顶,积弊难返,贪官污吏、权宦外戚自然轮番粉墨登场——听闻北京城中,太后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忠顺利重振了东厂,重法之下人人自危,不知是姜立桐刻意捧杀还是怎么样,老百姓、说书人公然尊称其为‘九千岁’。
名不正则言不顺,朱珪到底还是落入了与真定同样的困境里,不,比真定那时更糟,真定是板上钉钉的天家公主、皇族血脉,她却极有可能只是个野种。
谣言宜疏不宜堵,许太后没掌过权,又也许是关心则乱,她打中了她的七寸,强权镇压之下水越涤越浑,加上与姜首辅意见相左、君臣失和,事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到五月孟春初夏,襄阳地区出现了第一个自称是‘凤孙’的人。
洛阳去青州的这段路不算太长,只因途中小郎病了一次,把她叁魂吓没了七魄,加上铁路断续,不少地方铁轨受损、火车停运,闹得人心惶惶,一张车票有市无价、千金难求方耽搁了行程。不止朱家子孙,各地如今豪强林立,略有些本钱的山贼强盗就敢占山为王,谁能想到大名府这样名震一方的府城,唯一的火车站竟被一伙贼寇彻底掌控在手中?
“过两日有批货要出去,大家莫急,会有车的,且再耐心等上两日。”
强盗也要吃饭,要养活人马牲畜,免不了与外界生意往来,此时毕竟不再是从前小农经济,可自给自足,她只是好究竟什么货物,搞得这样秘秘。
“小娘子过后就知道了。”
赶着离开河南之人岂止成百上千?大户人家自有家丁护卫,坐马车、乘船都不妨事,中等人家出行首选却是火车,便宜快捷,省时省力。车站的中年妇人见他们生得漂亮,郎才女貌,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刚成亲不久吧?孩子取名了没有?”
这妇人的眼透着古怪,白休怨将她挡在身后,憨憨笑道:“还小呢,只取了个小名浑叫着。”
她倒是想过给小郎取名,只是拟了几个都不满意,末了仍宝宝、宝哥儿的喊。小婴儿一天一个样,等他开始学说话,再没个名字就不像样了。等人走了李持盈忽然道:“要不就叫泽吧?字润之。”
这名字的主人想必还未出生,她虽然不太相信命运、气运之说,却想留个好意头给他,沾一沾伟人的福气,无缘建功立业也无妨,平安到老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