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乱直到叁日后才稍稍平息,期间他们借宿在邻近一户地主家中,白休怨谎称是上京投奔亲戚的年轻后生,带着妻儿来到北京方知城门关了,只因附近没有客栈,不得已厚颜借宿。
看门的老仆是个和善人,见他确实风尘仆仆,又生得眼睛清亮,特意收拾出一间干净房舍,还道:“不必客气,谁没个落难的时候呢?互相帮衬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她才知道原来京郊的地主富户们极喜欢资助年轻书生,一来沾沾书香气,保不齐自己家将来也出一个秀才公;二来这也可以算作一种投资,万一其中有个行大运的呢?‘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都不消位极人臣,能当上县太爷就算是投资成功了。
“我先出去瞧瞧,你在里头歇歇脚、洗把脸,这里虽然饭食粗陋,好赖垫垫肚子。”京城肯定出事了,否则不会大白天的城门紧闭,白君端起菜碗一一嗅过去,一本正经地对她道,“别睡太熟,这里只有些老弱妇孺,但未必没生坏心眼。”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哭了一早上,小婴儿终于哭累了,喝了些米糊便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两人面对面站着,都只敢用气声说话:“我派人找过你。”
某人一愣,然后别开眼哦了一声:“我四月就不在北京了。”
去了哪里却不肯说,也没说因为什么回来。李持盈低下头,到了还是把那句‘你可能是汉人’咽了回去。虽然只是出于直觉,她觉得他如果得知自己(可能的)身世,并不会如戏文里唱得那么欣喜若狂。倒是白休怨忽然注意到她领子下的一块淤青,脱口而出道:“你受伤了?”
不止瘀伤,还有棒疮和掐痕,心一放松,她后知后觉地开始觉得疼了。白君令她把外衣脱下来,果然,整片后背惨不忍睹,难为她居然能忍这一路。
“正巧我还有一些伤药,”他条件反射般伸手过去,又猛地一缩,“你……你这个必须上药,否则伤口化脓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