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喂水时,三公主又冷声道:“五妹,男人最是惯不得,容将军虽有伤在身,却也不是没办法自己喝水,让他自己喝。”
声音里全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
云娆怔了下,正想说什么,容珺已经笑盈盈地接过她手中茶杯,微笑颔首:“三公主所言极是,臣谨记在心。”
陆君平沉默摇扇。
他本意是想让云娆多瞧瞧容珺虚弱的模样,进而促进两人的感情,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他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云娆有些头疼的来到三公主身边,小声问她:“平阳为何讨厌子玉哥哥?”
三公主对容珺的厌恶毫不掩饰,云娆实在不明白,这厌恶从何而来。
平阳看着容珺,冷笑了声:“虽然父皇曾说容将军为了外室顶撞荣国公为子虚乌有之事,可到底有没有,他自己最清楚。”
她握住云娆的手,毫不客气地说:“你现在越对他百依百顺,待日后成亲,他便会越发张狂得意,定然不出三年,就瞒着你在外头养起外室。”
“……”陆君平同情的看了容珺一眼。
兄弟,这件事怨不得旁人,全是当初你自己作来的。
云娆啼笑皆非的看着平阳公主,一时间亦不知要如何解释。
当初温贵妃虽然告诉三公主云娆才是岑太傅的亲生女儿,却没有说云娆之前发生的种种,是以三公主并不清楚她与容珺的过往,也不能怪她对容珺抱有成见。
容珺如今虚弱至极,不止脸色苍白如纸,面颊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潮,显然还在发着烧。云娆方才见他就连睡着时,犹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心里本就不舍,如今哪里舍得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她抿了抿唇,心想陆君平早就知道她和容珺的事,此时对三公主全盘托出她与容珺的关系,亦不是不可。
容珺却忽地低声道:“三公主教训的是,不过皇上金口既开,即便他再如何疼爱您,亦万不容质疑,马车并非议事之处,当心隔墙有耳。”
三公主微微怔了下,随即冷哼一声,扭过头,再不说话。
云娆也听懂了弦外之音,再次回到榻边,端起离开行宫前,钟院判事先叫人备好的汤药喂他。
她还记得一口一口喝会更苦,犹豫了下,将药碗整个凑到他嘴边:“自己拿着,一口气喝光。”
他看着她,无声的笑着:“臣不怕苦。”
云娆奶凶奶凶的瞪他一眼:“也不知前几日是谁在喊药太苦。”
容珺眼中笑意灼灼,带着满满的宠溺。
他不着痕迹的抬眸扫视,见三公主还偏着头暗自生气,陆君平则非常识趣的闭眼假寐,才又收回目光,含笑看她。
容珺抬手,轻摸了下她的脸颊:“有你在啊。”
就不苦了。
男人的声音低低哑哑的,带着暧昧的笑意,云娆耳根瞬间就红了起来。
马车内又不是只剩他们两人了,他怎么敢说这种话,还摸她!
云娆俏脸一片红,含羞待嗔的瞪他一眼,顺道张嘴在他掌心狠狠咬上一口。
容珺眸色微暗,微微欺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公主,臣难受。”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之人,云娆也清楚他在床笫之间是什么德性,什么孟浪之语都敢说。
两人曾经身心契合,她自然不会单纯到听不出他的话外之意,听见这话,昔日记忆骤然在脑中炸开来,凝霜般的面颊一片羞红。
云娆红着脸,佯作愠怒道:“难受就快就把药喝了!”
容珺大拇指揉了下她烫红的耳垂,不再逗她,敛起轻挑笑意,乖乖地喝药。
陆君平没想到自己都闭上眼,什么都不看了,居然还能被迫塞了一碗狗粮。
他突然无比想念起温澜清,心中又是愤恨又是羡慕。
三公主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倒是自在的很。
云娆不可能一直待在陆君平的马车上,待车队再次落脚歇息,她就又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帝王虽未回京,行宫中发生的事却已先一步传回京城。
荣国公之前被明帝罢了官,中秋行宫之行,虽然可以随长公主同行,以驸马的身份出席,他却丢不起那个脸,独自一人留守于京。
没想到,皇上一行人还未回来,长公主的家书已经送回国公府。
荣国公得知众皇子在行宫遇刺,惊诧不已,更让他震惊的是,容珺舍命护下七皇子,立下大功,却什么功劳都不要,独要五公主,自甘堕落去当驸马。
他一开始以为长公主是在跟他开玩笑,百般不肯信,没想到皇上一回京,容珺人都还未回国公府,立刻就下了赐婚圣旨。
并且婚期就定在下个月二十九,显然一点也不将容珺与国公府放在眼中,仓促成婚。
荣国公之前才因为对容珺担任五公主贴身侍卫一职有意见,遭明帝罢官,如今心中再如何憋屈愤恨,那是一点也不敢国公府奴仆面前流露,更别提在传旨太监面前不满了。
但是,但是容珺怎么能去当驸马呢?他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自毁前程?
传旨太监离开之后,荣国公心中怒火难平,血气上涌,气得吐出一大口鲜血。
当时长公主与荣国公世子容子扬都在场,见到荣国公吐血,皆是一怔。
容子扬更是不可思议地质问:“难不成父亲这是气得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