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母猛地一僵,手脚发冷,想阻止岑太傅继续说下去,岑太傅却完全不给她机会。
“婉娘,这些年来大家都怕刺激了你,所以都不敢在你面前说这些事,但这是错的,是错的,因为我的懦弱,因为你的逃避,我们真正的女儿被人逼着投井了!”
岑太傅醉得实在厉害,全然不管旁边还有十来个下人在,就不管不顾地说出一切。
岑煊下意识想阻止。
手抬到一半,却又默默收了回去。
“岑铮!你喝了多少酒?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岑母一点也不信。
“我胡说八道?”岑太傅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落泪,边哭边摇头。
“岑时卿她,”他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锁骨,“她这里根本就没有胎记,你早就知道了,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她就是个假的!”
这个被埋藏将近二十年的秘密,终于再次公诸于世,被岑太傅毫不保留,赤-裸-裸的说了出来。
岑府下人纷纷垂首,个个听得胆颤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岑母逃避般的捂住耳朵,眼飘了起来。
岑太傅拉下她的手,热泪充斥眼眶:“婉娘,我告诉你,我明天就要把她送走,我要把她送到江南的庄子,我们的亲生女儿知知已经找回来了。”
岑母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可是她不要当我们的女儿。”
岑太傅大声的笑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却极为痛苦。
“她宁愿当温斯年的女儿也不肯当我们的女儿!婉娘,你可知这是为什么?你可知?!”
岑太傅已是不惑之年,他在岑母面前,向来是温柔的,坚强的,沉稳得像是一切都打不倒他一般。岑母一辈子都没见丈夫哭过,如今他却涕泪交下,痛苦而又崩溃。
“因为知知流落民间时,那个从小被你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你的宝贝假女儿岑时卿,曾经不顾一切的羞辱她,嘲笑她是个没爹没娘没人爱的小乞丐。”
十多年如一日的自责与痛苦,本来就折磨得岑太傅喘不过气,如今这个梦,就像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逼得他再无法自私的只顾及妻子感受。
他像疯了一样的说个不停。
岑母哆嗦着嘴唇,不发一语。
她不知丈夫的醉言醉语是真是假,却很快就承受不住打击,整个人晕死过去。
相府
云娆知道岑煊那句话的意思,岑煊与容珺交手多次,非常明白容珺有多疯狂。
如今陆君平肯定已经知道温家认回女儿的消息,容珺为了确认她还活着,必定会千方百计想见她一面。
按容珺对她过份偏执的独占欲,极有可能这几日就会夜探相府。
云娆第一次出逃时,温释月就陪在她身边,亲眼见过容珺的疯狂。
听说他知道云娆跑了之后,为了回京,不惜一刀撞在陆君平剑上,后来更是连夜快马追到客栈,左肩差点就废了。
得知岑煊留宿相府,当晚也来到云娆所在的明珠阁。
“这些天还是我陪你一块睡罢。”温释月说。
相府虽然戒备森然,还有着温延清与岑煊镇守着,但温释月怕云娆不安,特地过来陪她。
当初温释月假扮丫鬟时,云娆就对她极为好,自然不会反对和大姐姐挤一张床。
“当初大姐姐为何要易容,还要装成丫鬟护送我出城?”
云娆刚沐浴完,只着一件中衣,白皙莹润的肌肤透着浅浅的粉红色,一张鹅蛋脸如出水芙蓉,像是能掐出水来,漂亮得不可思议。
温释月很早就天南地北,四处游走,饶是她见过不少美人,却也不得不承认,云娆的确与自己的亲妹妹一样,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云娆一双美目媚意天成,妩媚中却又带着纯真稚气,唇角微微上翘,眼角眉梢就都透着甜。
温澜清则是大家闺秀的美,端庄大方,礼节周全,谈吐优雅,美而不媚,笑起来眼睛似弯弯小月,端庄中透着可爱,极富灵气。
温释月突然有些烦恼,两个妹妹都出落得如此漂亮,这可该如何是好。
“当初元烨几乎确定你就是知知。”
温释月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云娆的脸,嗷,她的脸果然就跟看起来一样,柔腻似酥,触感极佳。
“他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在找你,我们也一直保持着联系,他不放心将你交给别人,就问我要不要扮成丫鬟跟着你。”
云娆没想到岑煊那么早就猜到她的身份。
两人天南地北的聊着,就在一股倦意涌上心头,云娆已经眯起眼打盹,外头蓦然传来些许动静。
她瞬间清醒过来。
温释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意示她留在屋内。
容珺想夜探相府。
陆君平虽然极力阻止过他,但没用。
容珺现在看起来虽然与平时无异,却仍旧是那个为了云娆可以不顾一切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