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胡思乱想,几十万人呢,陛下能全杀了?再等等看。”
“俺看未必!”帐帘掀开,有人进来肃声说道,“女人的心思谁能猜测的到!如李兄所言,几个月过去,还不赦免咱们,恐怕陛下已经对咱们起了杀心了!几十万人是不能全杀了,但几十万人里百户、千户、指挥使、统制这类将佐呢?能有几万员吗?这不就显少了!恐怕陛下是想要咱们的性命了!”
说话者姓戴,名均贵,安徽陈州人,原任汝州指挥使,手底下有能战之兵千八百人。其人虽是大元众多州指挥使里的一个,但他却是周丰荡简拔于行伍出来的,能说这种话,可见他的立场在哪头!
“那依戴兄弟说法,俺们怎么办?”
“咱们能怎么办!”戴均贵阴恻恻说道:“陛下若要咱们厮杀汉性命,咱们还能任由取了不成?!”
“据俺所知,殿下被关在白马寺里,咱们未曾没有机会。”戴均贵嗓音如魔鬼般道,“打进白马寺,救出太子殿下,必有东山再起之日!”
鼓动自然是不成功,有将佐厉声呵道:“戴均贵!汝是要煽动俺们,再造一次陛下的反吗?!!”
“俺只是给大伙一个忠告,牛兄,别激动嘛…………”撩拨几下大老粗们心弦,戴均贵果断闪人。
…………
寅时,烛台已经燃了尽半,但周某人还是没有入睡。今夜的周某人似乎精力无限,不觉疲惫,还在玩着抓阄小游戏,搁那一回两回三四回,五回六回七八回的玩。一个空酒瓮里,五张〔杀〕五张〔赦〕,抽到杀不满意,抽到赦也不满意。
嘿,就是玩儿!
除了抓阄这个游戏,周蕊徽臀边上还有摇签罐,十根木片,同样五杀五赦,同样都不满意。
将生死决断交给〔老天爷〕,属实无法评价周蕊徽的做派。
“禀陛下,贾延平带到。”
随手把新抓出来的扔回去,周蕊徽拿起那盘荔枝,抽出两个垫子,走到贾延平面前席地而坐。
“坐吧,果子随便吃。汝不用紧张,朕与汝父关系,硬是算来,汝可算是朕的半个儿。”
“罪臣不敢!”贾延平叩首道,“罪臣未能阻止太子行不轨之事,有负陛下厚望,死罪!”
“朕不会处置汝。”素手轻拍他肩头,“汝要死了,朕可没脸跟汝父交待,汝父也难与朕亲近,汝不必怕,今夜提汝来,只是谈心。”
“平儿,以汝观之,太子其人如何?其德厚否?”
贾延平哪敢说,自然是充分发挥车轱辘话技能。
“太子殿下龙骧虎步、器宇非凡,眉眼间尽是陛下英姿,性格坚韧刚毅,有包藏四海之心……极似陛下也。”
“朕的儿子,自然像朕。”周蕊徽淡淡道,“说些不一样的!”
“这…………”
周蕊徽叶眉倒竖:“平儿,想清楚,汝父可是从来不敢瞒朕任何事情,汝勿欺朕!”
贾延平脖子一硬:“臣无话可说!”
“荡儿还能当太子吗?荡儿现在还正常吗…………”
“臣不知,臣一概不知!”
周蕊徽无奈的挥挥手,不久后李侍肴带到,少顷,周蕊徽发出颓然长叹声。
“带下去…………”
周蕊徽愁眉苦脸盘腿,凤目禁闭,全身进入天人合一中。
很久很久以后,周蕊徽睁眼,透露出极强的坚定!她再次把手伸进酒瓮中,取出一张纸片,定眼一瞧,怅然恍惚,又恢复坚定,流露出残忍的笑。
“真天意……李国师,真仙人。”
九个字,却因周蕊徽颤抖的嘴角而完全变音。
晃晃悠悠出门去,天已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