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重臣互撕没个统一意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脑瓜子嗡嗡疼就没别的了。大方向是定好了的,不应会有太大太多的分歧,可造成重臣争吵的罪魁祸首,其实是周蕊徽本人。
因为就打与不打之间,她拿捏不准,她所担心的就好比一辆大车,如果按着轨道一步一步前进,是绝不会翻车的;而非要变道,很容易翻车出事故。怕打乱原有计划,导致一步错步步错,总体战略上落入下乘。
李师嘉并非胡搅蛮缠,贾似道也没有胡搅蛮缠,甚至宇文路博说得都很有道理!朝廷是没大规模出兵的军用粮食,可那仅限在太仓。而今太仓存粮仅够供给在京的三大营将士及辽锦、宣德、云中三镇一二十万将士。关中和四川是有粮食储备,因为关中的粮不单是供给银夏、朔方、兴灵、凉州、甘肃、瓜沙六镇将士,还要承担征讨雪域高原;四川的粮更不用多说,关中粮食不足则支援关中,主体上承担征讨大理国的战事需要。
如果要变战略,出大兵往北往西去打,势必影响到未来对吐蕃、大理的攻略,尤其是雪域高原,拿下它很不容易,一如不在手,四川关陇一日不安全,如鲠在喉般的难受!
似乎被吵闹的静不下心,周蕊徽越沉思心越燥,时而头昏眼花,仿佛血压高飙到马上喷出来了。赶紧命人大冬天去熬绿豆汤,又去烤煮鲜鱼,用美食大块朵朵降压。
残羹剩饭自有人来收拾,却可怜文天祥了,和同僚比陆坦、岳琦虎、辛邦忠同为侍从,可就他自己是没有品级的,被强拉了壮丁。堂堂大臣干些小人的活计,真不知道回去后会不会又羞又忿然后抹脖子。
周蕊徽似乎注意到某个在眼前消失了段时间的男人,心想在中枢跟贾似道屁股后头历练有五六年了,打算考教考教这位〔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名人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只占个忠字。
“履善,过来坐。”
“臣不敢。”嘴里这样说着,文天祥到是放下手头活计,来到周蕊徽近前立正站好。
“漠南杜总督急报汝可看到?”周蕊徽发问。
文天祥听是说起漠南急报,心下已经了然,盘算如何对答能正好击中周蕊徽的芳心给仕途多加分,换取自己在官场上的进步。
身处江南宋臣一派又兼是大殿下一党,文天祥要体现出自己在体系内的重要价值。
“臣看过一二,鞑酋忽必烈确实魄力非凡,想来若是陛下处之,该很难下定决心吧。”
周蕊徽笑道:“得看是何时。若是十年前,朕稍显犹豫;二十年前,朕不会犹豫;若是三十年前,朕不会有深思熟虑,立即迁走。”
“今忽必烈西迁,漠北力量想必甚是虚弱,漠西草原会增强,假使忽必烈站稳脚跟,取西域钱粮休养,于朝廷有大害。现下凉王正筹措攻取西域事宜,凭凉王的本事和甘肃瓜沙两镇兵马,恐不足以完胜。”周蕊徽阐述事实,尔后问道:“依卿之见,朝廷该怎么走接下来的路?”
“臣愚见…………”文天祥顿了又顿,还是道:“不知陛下可闻汉武帝时贰师将军李广利之故事?”
“李广利?”提到这个名字,周蕊徽嘴角一呡,再度陷入沉思。
后汉武帝时代的汉军顶梁柱,李广利最为人熟知的战绩既两征大宛,损兵折将耗资巨万,虽胜犹败,但却足矣影响西域三十六国对汉的态度,毁誉参半吧。就像他一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