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山下,掖县城外。
昨晚下了场雨,今早空气湿润的过分,好像一张湿布,一拧又能下一场。这样的天气,对弓弩损害极大,尤其是娇贵得弓弦,让讨海军方面的指挥官周元景忧心忡忡,对接下来的决战,感到一丝不安。
他的疏忽,让海仓杨家勾结附近贼寇溃卒里应外合攻陷海仓镇,海仓镇一丢,等于是东侧卡着临海军—招远军主力西进的要塞打开了,敌军可以留一偏师牵制左路军,大部人马驱向海仓,再拐道向南劫掠屠戮胶莱平原上的村镇。这其中要再汇合了施家、沈家等遗老遗少,对讨海军薄弱统治的打击,不逊色于屠村!
被迫的,在与赞画刘玄增商讨后,周元景给刘玄增留兵一千守山,和周琦裕亲自披挂上阵,把左路军将士拉下山背山列阵,当面锣对面鼓开战!
左路军原有平度、不其两营加一部府兵八千人,后支援来府兵五千人,周元景手头军队是一万两千人;对上联军主力,那抬眼望去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和一面接着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不下三万人的规模,不管是周元景还是周琦裕还是其他军将,心里一直在打鼓。
“事到如今,某等等不来节帅主力了,唯有一战,杀败当面鸟人,方可保乡梓不失敌手。”周元景给众人打气道。
“按照跟赞画商量好的布阵,陈将军,汝领四千众为左军,
甘将军,汝领四千众为右军,
琦裕哥哥,汝率不其营兵为后军,听某号令支援各处,
某自领平度营为中军,保证两翼不被切断!”
这般布法,是刘玄增参考两军交战地形走向后,提出来的。
这处战场是在大泽山的西北侧,既讨海军一军能依托大泽山,联军一军能背靠掖县城。讨海军这边,地势由东向西越来越缓,但在中间处北五百米有块儿地是低矮两边,平面展开就是陷进去呈〔凹〕字状,犹如两山中间夹一关之势;从天空中看,又呈〔凸〕字,中间凸出前方而左右后缩。
刘玄增给出的计划是——派出军中精锐兵马防御中军,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敌军各队兵马来攻,消耗敌军锐气体力;左右两军护卫羽翼,防止中军被迂回包抄全歼;等敌军锐气耗的差不多时候,投入预备军,一口气打垮疲累的敌军,一战获胜!
周元景思虑再三,把磁铁的任务交给自己,不愿不其人众在此战里损伤太多,导致核心力量遭遇重创。
【希望弓弦不要折断,弩矢不要射光!】
沉吸口气,周元景命白文柯领三百人马持大盾重刀列阵军前,余下兵卒全部张弓以待,等待被揍。
期待着,远处敌兵约一千五百至一千八百人,有的没有头盔,有的连一件普通的皮甲也没有,但标配的是一杆长长的木杆枪,远远望去犹如一片森林。弩手已然准备就绪,这等廉价的长枪兵来多少杀多少;周元景耍酷的拿马鞭的手已经举起,只待进入一百五十米射程范围内,既挥砍下!
然而……在遥远的三百米,对方就停住了脚步,之后,周元景便听到两翼激烈的交战声。
【可恶~~~】
周元景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阴霾。
右翼战场上,甘将军斜扣一个眼罩,身背弩弓,腰挂钉子锤,手头拎杆生锈大刀,给四千府兵留下个威风堂堂的背影,却给敌人留下个惊惧的正面。面色发白的望着对面的人群,无边无际似过一万,舌头好似打结般说不出话,胸口有一头小鹿在乱撞。
强咽口紧张而产生的唾沫,甘将军呵道:“投石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