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那一嗓子声音不小,那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白衣服也听到了,慢慢地转过身来,天色太黑又没了灯笼的光,许幼薇完全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感觉黑黢黢中突兀的冒出一件会动的白衣服。
许幼薇脑子里一时间飞速闪过了所有从小到大看过的恐怖片,她抖了一下,转身就要跑。
“许……”那声音有些颤,听起来有几分失真。
这不会就是鬼吧?
许幼薇心里怕得发慌,没注意看脚下,裙子被灯笼杆绊住,她“啪”地倒在地上,下巴磕到地面,牙齿咬到舌头。
“嗷!”她哀嚎一声,抬手抹了一把,手心湿漉漉的,竟然摔出血了。
连带着刚刚晚宴的不乐,许幼薇这么多天心里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她心里的怒气刷的全烧起来。
许幼薇捡起熄灭的灯笼,急急地朝白衣服冲过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
“给你得意的是吧!当鬼不能好好当?吓唬谁呢,啊?”被打的白衣服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一边呼痛一边躲避。
“许娘子,许娘子我……”
许幼薇下手毫不手软,但打着打着,她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敏锐地将灯笼杆子扔到地上,喘着气粗声道:“这次就放过你,下次再让我看到,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飞快地转头就跑。
一直跑到大路上,有了光亮,许幼薇才停下来,她看了看手心刚刚不小心拽下来的几根头发,刚刚那点不对劲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刚刚那个声音,总感觉很熟悉,她好像听到过?
走了没几步,哭哭啼啼的婢女站在那里抹着泪,看到她就哭开了:“娘子,您没事吧?我太害怕了,那不会真的是鬼吧……我们快走吧。”
许幼薇能理解,她也怕得不行,两人快步走了几步,她脚下一顿,突然想起那声音为什么熟悉了。
因为今天上午她才听到过那声音——
那不就是破劫的声音吗。
许谈瑶回去的早,此刻已换了衣服,坐在灯下练着大字。
农户出身,她又怯懦,始终做不好,上辈子吃了亏,所以这辈子她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学习,补得很认真,日日都要练习大字,看一会书才肯休息。
正是有几分困倦的时候,绿竹的声音在门外轻轻响起:“娘子。”许谈瑶应了一声,她带着寒气急匆匆地推门进来。
“怎么样?”许谈瑶头也没抬。
绿竹平复了一下呼吸,摇了摇头:“破劫被打了。”
许谈瑶一惊:“她发现了?”
“不是,天太黑了,二娘子……觉得破劫是……”绿竹有些说不出口,在许谈瑶的直视下,吞吞吐吐道:“是鬼,所以打了破劫一顿。”
许谈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
“那明天可还需要让他去……”绿竹有几分迟疑,她看出破劫对许谈瑶有几分说不清的情意,也不知道这样该不该继续了。
“不必去了,”许谈瑶哼笑了一声,语气有几分轻松:“我已经想到新的办法了,你就告诉他等我消息就好。”
绿竹应了声,转身出门去。
她顶着夜色急急地走到后院与前院的交界处,那里有一棵树,破劫身穿已经沾了几分脏污的白衣服,站在那里等她。
“她说什么了?”破劫眼底带着一丝期望,急惶询问。
绿竹心里预感并不是特别好,但还是照实说:“娘子说有新计划,让你等消息就好。”
破劫清秀的脸上有几处青紫,有的是刚刚被许幼薇打的,有的是他自己摔到的,但他满不在乎,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吗,她这样说的吗?”
绿竹看着他,其实很想劝几句,但看到破劫此刻的喜悦表情,就知道自己什么都不必说了。
破劫心满意足,这样就够了,只要能守着她,待在她身边,让他能一直看到她,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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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幼薇穿着寝衣照了照镜子,刚刚那一跤摔得其实没有多重,那一手心血主要是因为磕到牙龈了,整体来说除了下巴上有些擦伤,其余的没什么。
她怀疑自己流年不利,要不老天爷怎么天天对着她脸下手呢。
至于破劫,她打完了,后怕也来了。许幼薇有几分怀疑他在那里蹲她,很有可能是怀恨在心想要骂她呢。
“唉……”
她叹了口气,她考虑了一下离开侯府,但是世道并不算太平,她如果离开侯府这棵大树,可能要凉。
但是不离开,这样勾心斗角的日子她又过不来。
总不能跑到许谈瑶那里告诉她,你恨的人已经死啦要不然我们和解吧。真要是那样做了,她脑子才是有问题吧。
而且在许幼薇隐隐能回忆起的原书剧情里,其实现在应该要到许谈瑶阴差阳错撞到五皇子从而相识,两人携手走上强强联手道路的地步了。
可现在“许幼薇”没死,许谈瑶花时间在针对她,剧情偏差的厉害。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许幼薇例行活动身体,做完了一套广播体操。身体底子太差,刚刚吹了点风,现在她就有点不舒服了。
生活太难了,希望明天可以善待她一点,她心想。
结果第二天早上,许幼薇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