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晚闻言,有些错愕。
不知怎么的,梦里发生的事情顿时浮现脑海。若是如梦里一般,她恐怕是该在这云安寺青灯古佛,了却一生。
也当得起有缘一词。
思及此,苏晚没有出言反驳,而是轻声道:“多谢大师。”
说完,又开始言明她此行的目的,“我此次前来叨扰大师,是想为亡母点上一盏长明灯。”
悟远大师颔首道:“觉归已然提过,放置长明灯的佛殿在东院,施主随我过去吧。”
三人又移步至东佛殿。
烛光摇曳,微弱不定。
苏晚的眸光随着那一团属于林氏的烛火颤动。
“苏施主,这长明灯于这佛殿中有专人看管,你大可放心。”悟归诵经完毕后,睁眸看向苏晚。
苏晚掩去眼底的落寞,谢道:“多谢大师。”
“那贫僧便先行告退,稍后让觉归领你出去。”悟归说完后,提步离开了佛殿。
苏晚又抬眸向上看,视线扫了一圈。
这佛殿应是专门为长明灯所设,悠悠闪着许多烛光。
正中的那盏长明灯尤为精巧,烛光似乎也亮些。
悟远大师走后,觉归也不再入方才一般拘谨。他见苏晚的目光久久停留在正中的长明灯上,压低声音解释道:“正中的那盏,是昭阳长公主的长明灯。”
苏晚怔愣了片刻,低眸问道:“昭阳的长明灯,竟也在这里?”
“是啊。”觉归声音极小,“我听守灯的师兄说,圣上念及长公主素来喜热闹,便没有单独建一间佛殿放置长明灯。”
苏晚闻言点了点头,又抬眸看了眼摇曳的烛光,上前行礼。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殿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恰在此时,殿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苏晚和觉归都转头向外看去。
这一看,苏晚色骤变。
门口那人,竟是此前在谢府曾有一面之缘的那位赵先生。
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奉吉,却是许久未归的裴寄。
那二人走近了些,苏晚掩去面上的震惊之色,极快的同裴寄交换了个眼,又屈身行了一礼。
倒是觉归一无所知,先是有些惊喜的地对裴寄说:“裴施主竟自己寻来了吗?”又抬头看向赵元瑜,礼貌道:“见过赵施主。”
觉归此前曾于住持处见过这人。
赵元瑜冲两人点点头,沉声道:“我今日来这云安寺,不料巧遇这位裴公子,便一同来了这佛殿。”
这般看来,觉归此前说的贵客恐怕就是他了。
苏晚色不显,轻声道:“阿寄今日是陪我给家母点一盏长明灯,不知先生是?”
“我是来看一位故人。”赵元瑜今日的心情似是极佳,他的目光停留在正中的长明灯上,里面饱含眷恋和伤感,却不如上次在谢府那般失态。
自昭阳长公主的牌位及长明灯供奉在云安寺后,赵元瑜每年都会来此,但他极少踏足这佛殿。
因为他心底有愧。
可今日见过悟远大师后,又遇见这裴安之。
鬼使差,他竟起了过来瞧瞧的念头。
赵元瑜瞧着那摇曳的烛光,暗暗在心底保证:阿姐,快了,我快寻回你的孩子了。
他凝看了许久,才出口打破寂静,道:“裴夫人拳拳孝心,苏夫人在天之灵定然欣慰不已。”
苏晚低声开口:“先生故人亦然。”
赵元瑜轻叹一声:“如此便好。”
岂料他话音刚落,此前那微微摇曳的烛光,竟猛烈颤动起来,陡然又变得有些微弱不定。
“那灯怎么了?”赵元瑜的声音有些惊惧。
一时几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正中的烛火上。
觉归也吓了一跳,挠头疑惑:“这烛火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苏晚侧眸,分明瞧见赵元瑜的面色有些发白。她又将视线投向裴寄,心底隐隐有些担心,顾不得许多,低声提醒道:“那正中的好似是昭阳长公主的长明灯。”
裴寄同她视线相触,随即上前几步,走近灯前,温声道:“若这是长公主的灯,那或许不必担心。晚晚你不是同我说过母亲同长公主乃是相交颇深的旧识吗?”
苏晚点了点头。
说来也巧,裴寄话音刚落,烛光便稳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