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寄侧头看了苏晚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方抬手行了一礼,“晚辈裴寄见过谢先生。”
苏晚也跟着行了一礼。
谢不允抬眸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子,剑眉星目,怪不得能把小丫头迷的死心塌地。
他没有开口,轻点了点头,转头向里走去。苏晚和裴寄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园子不大,里面的花花草草看起来无人打理,肆意生长蔓延,杂乱无章。
“他一人进去即可,你就在此处休息。”待走到正堂,谢不允方才开口。
苏晚看着他指着的椅子,轻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食盒,目送着裴寄和他二人离开的背影。
这园子里除了谢不允似乎并没有旁人,苏晚坐了半刻钟,竟有些瞌睡,隐隐约约又好像听见了隔壁隆和园传来的咿咿呀呀的戏腔。
真的是入戏太深。
而另一边,谢不允倒是真的起了惜才之心。此前他虽应允了苏晚,但只是因着故人的缘故。他曾与镇远候府打过交道,除了老侯爷之外,其他后辈可称得上是烂泥扶不上墙。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裴寄的谈吐学识,看法见解竟都犀利过人,不像是个只读圣贤书的公子哥,反倒像是个浸润官场数年的老手。
没想到裴老爷子离开前竟养出了这样一个好苗子,可惜了,却不是镇远候府的血脉。
两人相谈甚欢。
自故人离世后,谢不允许久未与人如此畅谈过。
而裴寄亦然,哪怕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他还是能隐隐窥见探花郎当年的风采,怪不得老侯爷对他赞不绝口。也不知那仍压他一筹的状元郎该是何等风采。
“今年秋闱,你可要下场?”谢不允将话头转到了科举上。
裴寄点头,“晚辈想试上一试。”
他去年过了院试,原本按照书院的安排,这次的秋闱他并不会下场,而是再苦读一番,等三年后的乡试。
前一世确是这样,但是这次他打算提前下场。
有些麻烦,早些杜绝更好。
谢不允清楚的看见了裴寄眼中毫不掩饰的野心,竟有些似曾相识。
他点了点头,道:“好,你若是想回白鹤书院,我就修书一封。”
“晚辈此次上门,并非是为了重返书院。而是为了拜先生为师。”裴寄语气里竟带上了难得的诚恳。
谢不允愣了一霎,戏谑道:“老头子只会喝酒看戏,可没那教人的本事。”
裴寄前世虽位高权重,但是走到那个位置上仍是走了不少弯路。
他清楚的记得前世谢不允过世的消息传出后,今上悲痛欲绝的样子。
能让老侯爷和皇上念念不忘的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这师,定是要拜的。
等二人回到正厅,苏晚见到的就是吹胡子瞪眼的谢不允和脸色如常的裴寄。
她向裴寄投去疑惑的目光。
谢不允不等他们开口,就直接大步过来拿走了桌上的食盒,一边嘀嘀咕咕:“老头子第一次见这么寒酸的拜师礼。”
拜师?
苏晚有些惊讶,只见裴寄冲她点了点头。
直到和裴寄离开谢家,苏晚心里还是百思不得其解,裴寄竟拜了谢先生为师。
裴寄看着身旁女子心不在焉的样子,温声道:“晚晚,我不会入白鹤书院了。而且今年的秋闱,我要下场。”
苏晚一怔,停下脚步,顿了片刻回道:“你既已下定决心,那便是极好的。况且还有谢先生。”
“嗯。”裴寄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她,问道:“回去吗?”
“我要先去铺子一趟。”
“我陪你。”
“好。”
于是二人先去了成衣铺子。
周掌柜没想到苏晚连着三天都来了铺子,这次还带上了从未露面的姑爷。可是此刻他着实有些焦头烂额,顾不上许多。
“这位夫人,铺子里的样式我都拿出来了,不知道您有没有相中的?”
“听说最近这铺子卖的都是京城里时兴的样式,才过来看看,没想到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被称为夫人的女人看起来柔柔弱弱,话里行间都是嫌弃之意。
周掌柜有些头疼,这新来的客人着实有些难缠。既嫌弃这里的衣裳,偏偏又在铺子里挑挑拣拣看了许久。
正巧这时苏晚二人进了铺子,他擦了擦额头大汗珠迎了上去,“大小姐。”
苏晚点了点头,视线却停留在铺子里的主仆身上。
又是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