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看看她那好妹妹又打的什么算盘。
此时正逢盛夏,明媚的阳光透过郁郁葱葱的枝叶,小径上徒留一地斑驳。
夏日的微风拂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掠过她的发梢,慢慢沁开。
苏晚觉得心似乎都静了下来。
只是一抬眸看到迎面走来的主仆二人,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
“姐姐今日怎么没在房里准备嫁妆。”打头的是一袭粉色衣裙的圆脸少女,语气中带着一丝盛气凌人:“反倒是有兴致来花园里走走。”
这是她的庶妹苏清。
苏晚生母早逝,苏清仗着姨娘李氏受宠,经常来她房里找茬,对镇远侯府的这门婚事极为嫉妒,巴不得以身代之。
可不管内里如何,在外人眼里,终究是嫡庶有别。
苏晚轻笑了一下,似是从未察觉苏清语气中的咄咄逼人,柔声开口:“景色正好,姐姐再想多看看。”
苏清最看不惯的就是苏晚这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可事实上还不是扒着镇远侯府的婚事不放,以为这样就能把她踩在脚下。
她绞了绞手中的帕子,面上仍是笑着,却透着些不怀好意。
“姐姐婚事在即,中途若是生出什么事端,不要后悔才好呢?”
往日里苏清冷嘲热讽,话语里却掩不住对这门婚事的酸意,今日却有些反常。而她这不怀好意仿若手握胜券的模样,与梦里鄙夷不屑的样子隐隐重合在了一起。
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安顿时涌上苏晚的心头。
她定了定,面上没有一丝慌乱,方才开口:“多谢妹妹关心,婚事已定岂容我后悔,婚事在即,就不多陪妹妹了。”
语罢,不等一旁心不在焉的念荷反应过来,就径直回了房间。
她这庶妹,口不择言,凡事最喜欢一争高下。面对苏清的找茬,不予理睬反而是最好的办法。
毕竟,早就没有人会护着她了。
苏清看着苏晚干脆离开的背影,脸上浮现了一丝羞恼,使劲跺了跺脚。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冷静了下来,不知一切都捅破之后,她这好姐姐还能不能这样淡然。
她亦想起了那个眉目俊朗的男子,心底涌起一股恼怒。谁让他瞎了眼,只愿意娶她这空有一张脸却软弱无能的嫡姐,那可就怪不了她了。
“接着盯着我的好姐姐,我到时候一定会把你留下来的。”
此时一旁的念荷面上满是讨好之意,连忙点头应了声“是”,这才顺着苏晚离开的路跟了上去。
次日,苏晚用过膳后匆匆去往前院,她那从不关心后院的父亲苏侍郎居然主动要见她。
苏侍郎为人颇好面子,哪怕对原配留下的嫡女无甚感情,对李氏和苏清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面上却总是装作一副慈父模样。
可今日,他怕是连面上功夫都不愿意做。
苏晚踏入书房时,看到的就是一脸怒意的苏侍郎,她有些莫名。
“不知父亲唤女儿前来,有什么吩咐?”
苏怀看着眼前肖似亡妻的长女,一双杏眼带着些懵懂无辜,胸口郁气更甚。
“还不是你母亲给你找的好亲事,现在不仅镇远侯府,我们苏家也成了全城的笑话,堂堂苏家的嫡长女竟然许了个冒牌货。”
苏晚怔了一下,梦境与现实仿佛重叠在了一起,一边是苏清说“是我助安郎夺回世子之位”,一边又是苏怀带着怒意的“冒牌货”。
苏怀并未察觉到苏晚的不对劲,接着开口,“今日早朝镇远侯已经向陛下禀明,有奸人意图混淆侯府血脉,此番为那亲生子裴安请封世子,陛下已经准了。与你定亲的裴寄此刻应当是被赶出侯府了。”
冷汗渐渐沁满了苏晚的额头,她好像又被梦魇住了。
镇远侯世子怎么会是假的呢?
要真的是梦就好了。
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苏晚似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声音仍是淡淡的。
“不知父亲作何打算。”
苏怀素来看重面子,否则也不会在苏晚母亲林氏逝去多年后仍不将李氏扶正,左不过是怕人闲言碎语说他宠妾灭妻。
“这桩事再怎么荒唐,我们苏府也不能先去退婚。若是侯府愿意,那与你定亲的就是镇远侯府世子,而不拘是何人。若是新世子不欲娶你,那就等侯府上门退婚,再为你另寻良人。”
苏晚心底凉了一瞬,果然是这样,哪怕自始至终她没有任何错,也只能等着他人来做选择。
想起梦里苏清挽着陌生男子的画面,苏晚打了个寒颤,苏清昨日的反常无一不预示着她和那真世子有牵连。若真如梦里一般,镇远侯府她绝不能嫁。
可若是依苏怀所言被侯府退婚,他又从不过问后院之事,那她的婚事就捏在了李氏手中。
绝对不行。
当年苏晚母亲重病时为她定下这门亲事,就是担心李氏在苏晚婚事上耍手段。
这些年来,她处处忍让,不欲与李氏母女起争执,盼着早日离开这摊泥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