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华被闻青弄的十分尴尬,好在除了闻青并没有旁人,梁文华这才说:“我想替彦均,向你借十万块钱。”
闻青勾唇一笑:“不借。”
“你……”
“我怎么了你真以为自己是祖国的女儿,全中国都是你妈,你想怎么样都由着你”
“闻青,你……”梁文华的怒火轻易地被闻青挑起来,但是梁文华一想到儿子为难的样子,一想到亲戚朋友没人理她,一想到岳辉说的法庭见,一想到他们从此以后要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她一点脾气也没有了,看着闻青说:“你忍心看到彦均受苦吗如果彦均还不上这些钱,他有可能会坐牢!”
“纪彦均谁是纪彦均”闻青反问:“我和他认识吗怎么认识的”
梁文华双拳紧握:“纪彦均是你二叔用生命救的。”
“所以呢”一提到二叔,闻青面色立刻变了,问:“你还记得我二叔救过纪彦均的命然后呢我二叔救了纪彦均的命,换来的就是你纪家对我闻家的百般看不起,对我逢青各种诬陷,对我闻青本人各种泼脏水,梁文华,我倒是要问一问你,我二叔救了你儿子一条,救出仇了吗我二叔救你儿子一条命,我就得拿十万块钱救你家吗我犯贱吗!”闻青大声质问。
把梁文华震的一抖。
“滚!”闻青指着门外说。
梁文华定定地望着闻青,问:“你的不愿意借钱给彦均吗”
“对。”
“我求你了。”
闻青:“呵呵。”
“我求你了。”梁文华话音一落,“扑通”一声跪在闻青面前,闻青一愣,与此同时,纪彦均、刚子冲进闻青家院子。
“妈!”
“阿姨。”
二人喊过之后,看到就是梁文华跪在闻青面前这一幕,二人一惊。
姚世玲跟着出来,看到的也是这么一幕,当即怔住,低声喊:“闻青……”
“闻青,你给我等着!”梁文华咬牙说。
闻青笑:“好,我等着。”
梁文华从地上爬起来就走。
纪宁芝跟上:“妈。”
闻青慢悠悠地喝茶。
严师傅在旁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闻青笑问:“现在见过了吧”
“嗯,见过了。”严师傅担忧地问:“她还会来吗”
“会。”闻青笃定。
“会”
“会,会来求我。”闻青不再纠结此事,转而说:“严师傅,春季衣裳加紧时间做,过不了几天,我们就可以送到富城去了。”
“好。”严师傅应着。
闻青边喝茶边看梁文华、纪宁芝的背影,随即转身进了后院。
梁文华、纪宁芝又气又羞又恨。
气的是闻青的态度。180
羞的是闻青的行为。
恨的是闻青居然是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行为!
总之是,越想越生气,又无处可发,只能憋着。
“妈,咋办”纪宁芝说:“闻青她不愿意帮哥。”
“不求她!”梁文华气呼呼地说:“我就不信了,没她我们家还过不好了”
“可是,十万块……”纪宁芝迟疑。
“不就十万块嘛!”梁文华硬气地说,然后昂首挺胸地向家走。
才刚走到家门口,就见一个男人腋下夹着黑色皮包,正同纪友生说话。
梁文华、纪宁芝一怔。
“妈,是讨债的吧。”纪宁芝说。
接着就见男人说:“我也不容易啊,所以也请你们帮帮忙。”
“是是是。”纪友生赔笑着说:“我们一定按时。”
梁文华见此情景,刚才压在胸口的怒火,腾的一声冒出来,三步两步走上前,开口就说:“我们帮你忙,谁帮我们忙”
男人一愣。
纪友生转头问:“你干什么”
梁文华语气火冲地说:“我干什么我儿子有钱有势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称兄道弟的。我儿子公司才出点事儿,一个个跟投胎似的,全都猴急地跑过来,不就万把千块钱吗天天上门来讨,好意思吗”
“你胡说什么”纪友生拔高声音。
男人不敢相信地看向梁文华,问:“你是纪彦均的母亲”
“就是我,我告诉你,我儿子不差钱!”梁文华气势强大,火气乱冲。
男人冷静地说:“纪彦均居然有你这样的母亲。”
“你什么意思”梁文华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当即反驳:“我也没有想到彦均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看着我们家出了点事儿,就趁火打劫!”
男人不是好脾气的人,刚才梁文华的“投胎”,“好意思”已经使他愠怒,这会儿又来句“趁火打劫”,这是不打算还债的意思吗
男人当即取掉腋下的黑色皮包,拉开,沉着脸掏出大哥大手机。
“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慌忙喊。
梁文华问:“你干啥你要给谁打电话”
男人重新将黑色皮包夹在腋下,一手握着大哥大,一手点数字:“给纪彦均打电话!”
“给彦均打电话干啥”梁文华问。
纪友生则慌起来了:“岳先生,岳先生,咱们刚刚说的好好的,怎么又给彦均打电话了呢”
“让他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梁文华大声说。
“你给我滚一边去!”纪友生一把将梁文华甩到一边。
“妈。”纪宁芝赶紧去扶。
“纪友生!你敢甩我!”梁文华尖声喊!
纪友生完全不理会她。
这时,男人的电话已经打通:“彦均,我是岳辉,你手下翻了一车货的货主。”
货主
梁文华、纪宁芝顿时愣住。
接着就听到岳辉不悦的声音:“早上我去你公司,没找着你,我一直欣赏你,怕你为了十万块着急,所以我专门来你家找你,给你宽限几天,刚才见了你母亲,听她的意思好像你家不缺十万八万的。”
“不是,不是,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在旁试图想说什么,但是插不上嘴。
梁文华、纪宁芝呆呆地看着岳辉。
岳辉很生气,完全不给纪彦均说话机会,态度坚硬地说:“看来我这投胎投的不是时候,让你们嫌弃了。”
梁文华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纪宁芝也不知如何是好。
纪友生完全插不上话。
倏地岳辉面色又寒了几分,声音毫无感情:“既然你家不差钱,那我也不客气了。请你务必在三天后准备十五万块钱,到我公司,补偿此次运输事故的损失。三天,包括今天。纪老弟,请你理解我是穷人,等钱用,我不要你的车,三天后没见着钱,我们法庭上见!”
法庭见要和她儿子法庭见
梁文华一阵眩晕,两腿一软,纪宁芝连忙抱上去:“妈,妈,妈……”
“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连忙说:“刚才咱们不是说好的吗半个月半个月的,怎么说三天就三天呢,三天彦均连车都卖不出去啊。”
“你们家不差钱!”岳辉将大哥大装进黑色皮包里,拉上拉锁,黑着脸转头就走。
换谁谁都黑脸,岳辉好心好意过来,本着欣赏纪彦均的心态,来让纪彦均缓缓,毕竟谁手下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况且纪彦均还非常年轻,这个坎没啥的。
没想到他一片好心,碰上的却是纪彦均母亲的夹枪带棒,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也不过如此吧,还用“投胎”两个来说他生意人最忌讳乌鸦嘴了。
岳辉越想越气。
“岳先生,岳先生……”纪友生跟着岳辉解释:“彦均妈她说话直,你别介意啊。”
岳辉说:“我不生气,我生什么气,三天后给我钱就行了!”
说着岳辉坐进车里,不管不顾开着车子绝尘而去。
纪友生呆呆地站在院门,站了好久,才耷拉着身子往院子走,边走边说:“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这个才是正主,完了完了……”
“爸。”纪宁芝才刚喊一声,就听到纪友生说完了,整个人瞬间僵住,直直地看着纪友生。
梁文华惨白着脸,望着纪友生问:“友生,咋样”
纪友生伸手指着梁文华,半天才发出声:“你、你、你这辈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他供你吃供你穿信任你,你硬生生拆散他和闻青,现在又亲手送他进牢里,送他进牢里!!”
最后一句话纪友生是吼出来的。
梁文华被震住,整个人像没了气儿一样,望着纪友生,目光随即涣散:“怎么、怎么、怎么可能这么严重……”
“不信你试试!”纪友生厉声说。
纪宁芝完全被吓住,吓的眼眶通红,随即流出眼泪来:“爸,不会这样,哥,又不是哥开车,又不是哥……”
“躺在病床上的是不是你哥的手下车子是不是你哥的名字公司是不是你哥的名字他逃得了吗”纪友生一声声质问。
纪宁芝顿时捂住脸唔唔地哭起来。
梁文华被吓的连哭都哭不出来。
纪友生转身出了院子,他要去厂子里,能借点钱就借点钱。
很明显那个岳辉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人,都怪……哎!纪友生叹息了一声,向厂子走。
可是厂子领导不在,他又回来。
梁文华、纪宁芝坐在堂屋,怔怔地出。
一见纪友生回来,两人都抬起头来。
纪友生愁眉苦脸不作声。
正在这时,院外响起汽车声,三人同时一震,纷纷看向院外。
纪彦均推开大门,从院子里走过来。
“彦均。”
“彦均。”
“哥。”
一家三口急急地喊。
纪彦均穿着大衣,撇去疲惫和消瘦,看上去仍旧非常英俊,就是那种曾经的闻青看一眼就喜欢上的英俊。
“爸,岳辉走了”纪彦均问。
纪友生愧疚地点头。
梁文华、纪宁芝垂下头。
纪彦均没再说话,径直走进了堂屋,找个凳子坐下,纪宁芝难得乖巧地从条几上取过水瓶,给纪彦均倒了一茶缸子开水,递给纪彦均。
纪彦均接过来,没喝,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然后问:“岳辉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纪友生、梁文华、纪宁芝沉默。
片刻后,纪宁芝怯怯地开口:“哥,你会坐牢吗”
“可能会,也可能是我的公司。”纪彦均抬头望着堂屋的房梁说:“连同这里的房子,全部都做为赔偿赔进去。”
梁文华一激。
纪友生低着头,这里的房子没他的份,都是纪彦均一手挣出来,盖出来的,这几年来,纪彦均挣了不少钱,都花在家里了,所以储蓄并不多。
这时,纪彦均问:“妈,家里还有多少钱”
梁文华默了默说:“差不多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纪宁芝一愣,她每次开学都要花一百块钱,家里居然只有五百块钱!而她不知道的是,前两天梁文华打麻将还输了一百块钱呢。
“怎么就五百块了”纪友生吃惊。
梁文华低着头。
纪彦均笑了笑,要不是这次出事,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家,自己的家人,以及自己这么这么的糟糕。曾经以为光鲜无比的生活,其实内里千疮百洞。
“放着吧。”纪彦均说:“别花了,说不定过几天房子、车子什么都没了。也可能是我没办法赚钱了。你们得省着点。”
梁文华、纪宁芝一阵沉默。
纪友生开口问:“彦均,不能再跟那位岳先生商量一下吗”
“岳辉能混到现在,靠的就是说一不二。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纪彦均默了默又小声加一句:“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闻青,可以因为曾经喜欢我,就忍受我的家人。”
梁文华一愣。
纪宁芝却因为“不可能有商量的余地”而默默地落眼泪。
“那怎么办”纪友生问。
纪彦均默了默说:“三天的时间太短了,车子卖不出好价格不说,也没人买。毕竟一辆车子不是小价钱。”
“那……”
纪彦均抽出一根烟,第一次在家人面前点燃,放在嘴里抽。
梁文华看着一阵心疼。
纪宁芝还在落泪。
纪友生低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