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许祯琪方撸起的袖口子,这才放了下来。跟着管家出来了许府大门。
见来的是江公公的干儿子吉祥,许祯琪这才隐隐觉着,宫里怕是出了要紧的事儿。“吉祥公公,怎劳您大驾?”
“许太医您可莫客气了,快跟奴家回宫吧。”
“皇后娘娘方从陛下的生辰宴上回了坤仪宫,便要临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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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仪宫后殿前头,安嬷嬷领着一干小厨房的婢子们跪了整整两排。
皇帝早从庆丰殿回来,守着产房前已经有一会儿了。产房里头的声音时急时缓,虚弱得让人心悸。皇帝来来回回走着,问着一旁江弘,“今儿许祯琪他告什么假?”
江弘虽知皇帝急着的不是这个,也只得如实道,“说是身子不适,请修半日。”
皇帝没再答话。却见得一行妃嫔从外头进来。
淑妃打头走在前头,见得皇帝,忙领着姐妹们作了礼,“陛下,我等来探着姐姐了。”
“平身。”皇帝口气不怎么好,后宫寥寥几人,平日里都娇生惯养的,怕也帮不上里头什么忙。总还添乱…任由得淑妃过来说了些好听的话,皇帝的心情也未能平复多少。
明煜正从坤仪宫外进来,方晚宴之后,便没见了蜜儿,庆丰殿、坤仪宫,太医院,前前后后他都让人搜寻过。却也没见那丫头的影子。宫中其余的地方,都是后宫宫眷的院子,禁卫军若要去搜寻,还得让皇帝首肯。
明煜行来皇帝面前,没怎么顾及当下情形,便对皇帝拱手一拜,“陛下,许家三小姐走失不见,还请陛下下旨搜查宫苑。”
这话一出,先回话的倒不是皇帝。明煜听得皇帝身边的妃嫔们纷纷议论之声,还是淑妃开了口,“明都督好大的口气,这是为了谁,就要搜我们的宫?”
听得有人打头阵,后头几个妃嫔也跟着冷言冷语起来。
产房里忽的一声呼痛,随之又见婢子端着水盆从里头出来。皇帝无暇顾及明煜,直将人拦下,“娘娘如何了?”
这婢子年岁小,回君上的话,便就没什么遮拦。“娘娘疼、疼得厉害。小皇嗣也不见下来。嬷嬷都有些急了。”
皇帝见得那水盆里的血色,方将人放走了,“赶紧去。”
明煜一旁候着,方那一席话出了,皇帝还并未回话。他侍君多年,却也知道,此下不是个好时候…
皇帝回身见得明煜,又听得一旁妃嫔们煽风点火。只道,“为了个许家三姑娘,你要将整个后宫都得罪不成?她且与小厨房里的人一样,该来这儿领罪!”
皇帝说罢,目光狠辣扫向一旁跪着小厨房众人。
明煜无法,皇帝此下心情他能体会,只是皇后生产,他在此处只徒添了几分煞气。
明煜只得再与皇帝拜了一拜,“娘娘千岁,定会平安。明煜先出去办差了。”
皇帝这才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从坤仪宫里出来,明煜想了个另外的法子,先寻明安让暗卫入各宫苑查探,大不了先斩后奏,他顶了罪过,也要将丫头从这后宫里翻出来。方行出来几步不远,却正撞上被吉祥领着入宫来的许祯琪。
此下早过了亥时,宫门都早落了钥。若非司礼监的宫令,禁卫军看守的大门该都不能放行。
许祯琪见得明煜从坤仪宫里出来,自打听起来,“都督,里头娘娘怎样了?”
“娘娘情况不太好,许太医还是快进去罢。”明煜说罢,本急着要走,却想起来蜜儿也是他家女儿,方不忘与许祯琪问上一句。
“蜜儿自打晚宴开始便不见了人,许太医可见过她了?”
“怎会不见的?”许祯琪面上怔了一怔,心中不自觉也跟着着紧起来。
明煜摇头:“我让人将庆丰殿、坤仪宫、太医院这些她可能去的地儿都搜遍了。眼下皇后情况紧急,陛下又不愿下旨搜查其他宫苑。我这便去再想其他办法。”
许祯琪脑子里灵光,只是口气里顿了一顿,方一把拉住了明煜的衣袖。“都督,桑哲法师今日可还在宫里?”
明煜几分不解,却答道,“法师来宫中祈福,明日禁卫军方会送法师回大相国寺。”
“都督不妨去与法师说说蜜儿失踪的事。若有他开口求陛下,陛下答复该会有所不同的。”
许祯琪不敢将话说得太满,听得前头吉祥在催促了,方忙与明煜拜别,入了坤仪宫去。
明煜不解许祯琪话中奥义,眼下却没有更多的选择。他一手去了趟安定门,与张琪吩咐了一声,让他去找明安。另一手,则自己去了趟宫中的万佛堂,如许祯琪所说,请法师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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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祯琪行入坤仪宫后院,见得眼前阵仗,忙一把跪去了皇帝面前。
“陛下,臣有罪…”
皇帝压着怒气没发出来,直指了指产房里头,“还不去看看皇后?”
许祯琪起身,整理了一番情致,方让吉祥推开了产房的门,迎面扑来一股血腥味道,即便隔着帷帐,也不难见得娘娘正是艰难。许祯琪忙拜了一拜,“娘娘觉着怎样了?”
榻上皇后听得许祯琪的声音,方往这边望了望,忍着腹中疼痛,撑起半面身子,颤颤巍巍举起一只手来,“许、许太医…救救我和陛下的小公主…”
舒嬷嬷忙去接了皇后的手去,“娘娘莫急,许太医来了,会好的。”
舒嬷嬷忙将人扶着躺回去,方与许祯琪道,“许太医莫在那儿呆着了,快来与娘娘请脉吧。”
许祯琪这才理开袍角起了身,小步行去床边。舒嬷嬷果已将皇后的手脉放好在床边,许祯琪忙附指上去。
“方娘娘在庆丰殿里用了晚膳,便觉着不适。与陛下先告了假,坐着软辇回到寝殿,便已经不行了…疼也疼着,血也流着,便就是不见小主子下来…”
许祯琪边听着,边诊了脉象,见榻上人又动静起来,忙道,“娘娘莫急,臣定竭尽全力保住娘娘与小主子。”
皇后也放了心,可腹中折磨又起,直拉扯着床梁吊下的白绫,再使劲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