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统帝默了默,轻轻点了点头。
皇家兄弟二人是在王府正院的厢房说的话,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陪嫁沧海原本就在此屋中——白日里那阵混乱将她吓得胡乱找了个柜子藏起来,结果却凑巧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小姑娘想了想,虽然主子身上古怪,可是毕竟是她的主子,便想着去给梅绛璃一些提示。
却不想她镜子递进去了,光亮也给了,里面的梅绛璃却揽镜自照露出一丝笑意来:“我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沧海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她看得出来梅绛璃并非是说假话,难不成在她的眼里,她的模样与她们这些旁人看见的不一致?
这会儿子小丫鬟可顾不上什么主仆情意了——况且梅绛璃这个人性子摆在那儿,乍一成了人上人她对丫鬟们是真没什么宽和体谅的。
沧海撒丫子就跑了。
三年后。
自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庆王荀臻得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地牢里关着的女人死了。
“王爷,她死前一直念叨着她是‘庆王妃’,要什么‘细桶’帮她。”
很显然荀臻对于护卫嘴里的词也是迷茫:“那是什么人?”
护卫摇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那个人好像答应她了,因为属下听见她说‘好,我等着你来救我’。”
荀臻轻轻蹙起眉,开口道:“故弄玄虚,横竖现在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活死人的仙?”
自从梅绛璃被关起来以后,因她引起的混乱逐渐地平息下来——曾经最为严重的时候,京都城的人们都将顺毅伯府的二小姐当作是一样膜拜,现下这股莫名的崇拜渐渐地消散了。
甚至有些百姓的记忆里都没有梅二小姐这个人了。
庆王殿下无视了这桩插曲,不过很快顺毅伯府的人闹上了门。
孝统帝为了安抚梅家,将顺毅伯的爵位提到了侯爵,所以现在应该称为顺毅侯。
他带着自己的老母亲跪在了庆王荀臻的面前,开口便道:“启禀殿下,微臣怀疑庆王妃尚在人间。”
荀臻望着躺下的“岳父”以及那位眼中混沌的老夫人,他们的色似乎又像是曾经万众为梅二痴狂的时候了。
他蹙起眉道:“哦?顺毅侯这般说有何依据?”
顺毅侯便道:“微臣的依据便在庆王妃的棺材之中,微臣认定,那里面是空的!”
屋内除去庆王荀臻与顺毅侯母子外,还有不少下人,闻言都是脸色一惊。
荀臻却淡声道:“依顺毅侯之见,你是想要开棺验尸了?”
顺毅侯半点犹豫都没有地道:“正是。”
荀臻看了看一脸义正言辞的顺毅侯,他半分都没有为自己留后路,看起来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没有灵魂与脑子的先行兵。
他垂下眼眸道:“既然顺毅侯坚持,开馆也不是不成,不过她毕竟不仅仅只是你的女儿,更是本王的王妃,你这般冒犯她,待得查明以后,本王定会禀告皇兄除了你的爵位!”
按说这样严重的威胁,哪怕这对母子异常坚持,也该略微犹豫一下,但是荀臻没从他们身上看见任何一丝犹豫。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庆王妃的墓边,将本已经安眠于地下三年的棺椁再度打开。
只见一副白骨静静地躺在那里。
顺毅侯母子登时哑口无言,恰在此时却起了一股阴风,呜呜的声音倒是像极了什么人在哀嚎。
荀臻冷冷一笑道:“倘若顺毅侯不信,大可滴血于骨头之上,验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顺毅侯还真这样做了,结果显而易见,那滴血融入了骨头里,这的确是他的血亲。
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的梅绛璃就瞧着这一幕,她呆愣片刻后,恨声道:“梅亭嘉!为何你死了都还能挡我的路!”
她的声音只化作一阵风声,慢慢地,她的灵魂也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