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高估了那位方大公子的无耻程度,瞧那架势分明要留下来吃饭的,再加上不知底细的甄大和王氏热情挽留,他更没有走的必要,如此心安理得的往灶房看过来。更多小说 ltxsba.me
四月天,即便在阳光下也不会热,谁人会拿扇子,偏就这人生的相貌俊美,拿了也不违和,反而风流倜傥,惹得院外小娘子频频张望。
“林兄有什么难处只管同我说,我虽无什么学识,银子却是不缺的,咱们数年的交情莫要生分了。”
林书安笑了一声:“多谢方公子,只是我家中并无什么难处,怕要辜负你一片好意了。”
方子凌看着林书安一副油烟不进的样子,心中着实不舒坦,如果不是看在甄娟的份上,他一早断了此人的手脚,岂能容其在自己面前嚣张。
王氏还是头回见这么气派的公子,从头到脚挑不出来半点歹处,尤其听到家中有的是银子,顿时心都跳了几跳,听女婿就这么给拒了,在旁边急得想跳脚,若是能攀上这么好的靠山,往后还愁没有好日子过?
真是个书呆子,读书读傻了,这往后能成什么大器?自家儿子真能靠得上吗?只可叹她没个年纪相当的女儿,不然也能靠女婿的关系得门好亲事,哪怕就是做个妾他们一家人往后的日子定也差不了,而且还能多加照拂儿子。
只可惜,只可惜。
甄妙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灶上还有一锅鸡汤,她刚要转身,却听旁边的男人说道:“怎么不见娟娘?好些日子未见她了,我家中来了个妹妹,想与她学学缝衣裳的手艺。”
甄妙想说什么,还未来得及开口,王氏兴冲冲朝着灶房喊:“娟娘,快些出来,方公子有话要同你说。”
甄妙回头怒瞪她一眼,王氏张大嘴满脸的欢喜一时僵住,尴尬地低下头,往后退了两步,坐在一边不敢开口了。
方子凌将这一幕收入眼底耸了耸肩,扬起唇角:“既然林娘子不愿意,那便算了。不过我那妹妹向来大方,对帮她忙的人从不吝啬,心情一好赠首饰或是赠银子都是常有的事。”
王氏一听大为心动,横竖娟娘也没什么事做,白得的银子做什么不要?甄妙一家日子过得好,逢年过节也只给送一斤肉,别的光都沾不上,日子过的苦巴巴,也不顾甄妙恨她,拽了下甄大的袖子,示意他说话。
甄大有些迟疑,虽说娟娘嫁过人了,但眼下独身一人……好在此刻最不缺的就是人,人公子也是好心,出声道:“她是做得一手好绣活,只是公子的妹妹是千金大小姐,能瞧得上我们乡下姑娘的绣活吗?”
方子凌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这话可是问对人了:“我身上穿的这身衣裳便是出自娟娘之手,我那妹妹瞧了才吵着要学。若是娟娘不乐意,我也不好强求。”
“有何不乐意的,能帮上公子的忙是她的福气,妙娘,去将你姐姐找来,我同她说就是。”
院外看热闹的人一听娟娘得了这么一份差事无不羡慕。
甄娟在灶房已经将外面的话听入耳中,唇间溢出一声轻笑,脸上的表情淡了下去。
王氏听了甄大的话,三步并作两步欣喜地跑到灶房,冲着甄娟笑道:“娟娘,那位方公子想找你去教他妹妹绣活,这么好的差事,你爹给你应下了。”
甄娟凉凉地看了眼王氏:“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心思?即便我去了,得了好处,你们也休想拿到一分一毫。”
王氏气急:“你妹妹嫁人有了自己的家,顾不上孝敬你爹,我们也不能怪她,你如今虽不和我们住在一起,但你终归是未嫁之人,理当为家中事家中人着想。你要是不听话,你爹也该给你找门亲事,你嫁出去了我们也不惦记你能往家里拿什么。”
甄娟冷哼一声:“灶膛里需添柴,你既然闲来无事那就在这里守着吧。”
王氏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已经出去了,只得认命地蹲下来添柴,眼睛不住地往外面看,竖起耳朵朝外面听。
甄大刚端起茶碗,见大女儿出来,笑道:“快来谢谢方公子,你整日在家闷着也无趣,倒不如去帮帮方公子。”
方子凌眼睛不由看向来人,他今儿本不抱希望能见到甄娟,此时着实是意外之喜。连着几日不见,她脸色好看了不少,本就是好颜色,春风吹拂,阳光和煦,落在她身上,自是说不出来的俏丽动人。
“好些时日未见娟娘了,我本想上门拜访,又于理不合,怕惹你不高兴。”
若不是这么多人看着,甄娟真想翻个白眼,他还有顾忌?这话别说人不信,鬼也不会信。
方公子的威名果然不是盖的,别路行不通,偏就想了最让她厌恶的法子,倒是好的很。
“方公子若是不急,不妨等回到镇上与贵府的小姐见过再下定论,娟娘愚笨,闷声做惯了只怕不会教。”
方子凌眼睛微眯,也不忍心在此刻刁难她,当即应下来:“那便依娟娘所言。”
甄大自是心满意足,若是女儿能在方家多出入,嫁个大户人家府上的小厮也成。以往压根不敢想与镇上的有钱老爷们有所牵扯,如今倒是悔的很,自家两个貌美如花的女儿要是全嫁到镇上去,即便做个姨娘也足够他们家一辈子吃香喝辣无忧了。
如今想什么都无用了。
“我那次在镇上听人说这位公子与娟娘不清不楚,倒也不知真假。”
“什么?怎么可能?娟娘一看就是腼腆内敛的好姑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不知分寸的事,你可别胡说污人的名声。”
“无风不起浪,要不是被人瞧见了能传出这种话?要是能成事,甄家也算攀高枝了。”
“甄家也是祖坟冒青烟了,娟娘还有这么大的造化,王氏虽然刻薄,不得不说她命好,看来以后也是咱们村里不可得罪的人家了。”
私下谈论还不够,有好事的人朝院子里吆喝:“甄大,你这当爹的有福气,往后可能享清福了。说不准以后的女婿全是富贵的,让你沾光。”
“快些问问你女儿今儿是不是说好带人来拜岳父的。”
外人的话甄娟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大半,看向方子凌的眼睛里是冷彻骨的痛恨。
方子凌却被她的眼给刺痛,他并无意与此,但悠悠众口非他能控制,正是为了她,他此时更不能开口说话,只能充她摇了摇头。
“有件事忘了和爹说,我在镇上遇到了意中人,已经与之定亲,今年七月便成亲。我初嫁,爹与二娘未曾为我寻得良人,数年凄苦,我怕了,如今人是我自己挑选,往后不管好与坏,全是我的命,定然不会累极他人。”
甄大被她的惊的目瞪口呆,怎么会?长女怎么会做出这么混账的事,手指哆嗦地指着她:“混账,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婚姻大事岂能你胡来?”
甄娟也不顾外人看热闹,自揭伤疤:“胡来?爹的记性未免太过不好了,我是为何沦落到今日的?爹何曾将我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我死都不会让你指着我再换银子。爹挑人的眼光不好,我信不过,便自选了。爹怪我骂我我都认,但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再无更改的可能。”
甄大又气又无奈,她虽然擅作主张,但是亲事已经定了还能有什么法子?今儿的好心情瞬间被冲散了。
林母出来打圆场:“既然是孩子真心喜欢,那就随她吧,她也长大了知道怎么瞧人,再不济还有我们,我们能让她吃了亏吗?”
王氏站在灶房门口气得直拍大腿,眼下这么多人,甄大这个琴爹都没说什么,她自然也没法开口。
只是方子凌脸上的笑渐渐地冷了下去,眼睛里宛如盛满了冰霜,放在腿上的手紧攥成拳。
甄娟冷眼看着方子凌,一副鱼死网破的悲壮。
方子凌直视她的眼睛,突然笑起来,舌头抵着牙槽,声音不咸不淡:“娟娘真是好气魄,方某着实佩服,只不过娟娘有些欠考虑了,话说的要稳妥,匆匆忙忙的难免不出什么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