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禾凝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她虽然答应了嫁给渊政王,对这婚事倒算不上热衷,只是她在听到这句时,忍不住抽抽嘴角。
母亲还真是“通广大”,连渊政王后院里有没有人都摸得清楚,怕是再说下去,连渊政王一天吃几顿饭出几次恭都能打听出来了。
但这都不是沐禾凝关心的,她撇过头,问道:“母亲,那渊政王好看吗?”
这个倒是难住沐夫人了,她能打探出沈家的情况,对这渊政王的长相倒是不清楚,那渊政王已经离京十年,又刚回来不久,熟知的人也没有几个。
见沐夫人不说话,沐禾凝失望地扭过头去,趴在桌上泄气:“估摸着是不大好看的,听说那渊政王已经二十六了,年纪这般大……”
二十六岁,足足比沐禾凝大了一轮。
回想自己欣赏的小郎君,无一不是清风朗月、唇红齿白的少年模样。
这渊政王和她心目中的理想夫婿,着实差的太多了些。
罢了,沐禾凝心想,就当是为了沐家,她作为沐家唯一的嫡女,已经享受了十四年的宠爱,如今她的婚事能为沐家做出点贡献,也算值得。
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点。
沐夫人怕她难过,又想了想安慰她:“听说那渊政王身体强健,常年练武,想必身材应当不错……”
沐禾凝听了不屑:“不过是个会些武术的武夫,有何了不起的,我可不喜欢那等打打杀杀的玩意儿……”
她说着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有些担忧道:“那……我若是惹了那渊政王不高兴,他不会打我吧?”
若是他对她动粗,以她这副娇滴滴的模样,可是打不过他的……
沐夫人被她逗笑了:“你是皇上赐婚,又是国公府的小姐,那渊政王就算再不喜欢你,也要给你些面子的。”
沐禾凝心里放松了些。
这会儿一直在旁边玩的小少爷沐禾钧突然抬起头,扯着嗓子说了句:“谁敢欺负姐姐,我去揍他!”
沐禾凝一愣,被弟弟的模样逗乐笑出声,随即而来的,又是一阵郁闷。
闺中的日子这样好,她的家人这样好,她可一点也不想出嫁啊。
沈府同样也在准备婚事。
沈叙怀虽不明白沐姑娘为何突然同意了,可他听说,那日沐家三人一同进了宫,在皇后的未央宫里商议许久,才传出了沐姑娘同意亲事的消息。
沈叙怀猜想,小姑娘心里估计还是不愿的,只是经受不住家人的劝解,才说了同意。
沈叙怀叹口气,如今这亲事已是板上钉钉了,全京城都知道沈沐两家将要结亲,便是悔婚也无用了。
他不希望那位沐姑娘嫁进沈家后郁郁寡欢,心中已打定主意,婚后他会敬她护她,护她周全,将来……若是等到合适的时机,便放她离开,去追求自由吧。
亲事还要举行,备婚也要继续,沈叙怀叮嘱着府中的管家,重新修缮一下山月居。
山月居是他从小居住的寝居,后来离家十年,这屋子也空置下来了,如今回府,又要成婚,寝居还需好好改造一番不可。
清扫积尘,添置家具,改造旧屋,对了……还得添一张女孩子用的梳妆台,沈叙怀有一搭没一搭的想。
那姑娘是沐家的掌心宠,他总不能让她嫁进来后受了委屈。
沈姜过来找沈叙怀的时候,他正在写聘礼单子。
“黄金二百斤,白银万两,绸缎一千匹,玉器二十件,玉如意四柄,龙凤呈祥珐琅盘一套,名人字画……”
沈姜念着单子上的字迹,不由惊讶:“王爷,这是按照皇室公主的规格啊……”
沈叙怀轻描淡写:“本就是皇上赐婚。”
沈姜不觉,那能一样吗,沐姑娘终究不是皇女。他想了想,道:“王爷若是以此规格,府上的库账怕是承担不了……”
这些年沈府早已不似当年,只靠着每年的俸禄过活,府中还有一大家子,账上并不宽裕。
沈叙怀沉吟片刻,从桌下取出个尘封多年的匣子,里头是几柄旧物,还有些票据。
“京城的田庄,江南的铺子,这些年也进了不少账,你去全部支取进来,若是不够的,再问问可否将田庄铺子转手出去。”
沈姜诧异,那些可是老王爷和老王妃当年留下来的,这些年王爷从未动过这笔财产。
“王爷,这……”
“成亲是一生一次的大事,沈姜,你认真去办。”沈叙怀怕他多心,严肃叮嘱他。
沈姜收起了情绪,正色道:“是,王爷。”
沐夫人将沐禾凝的嫁妆拟好后,府中上下开始添妆,连沐禾婉都送出了一柄自己珍藏多年的琉璃宫扇。
沐禾筝不愿出添妆礼,心中不满:“我自己的宝贝都少之又少,怎舍得送给那丫头?”
肖姨娘劝慰她:“筝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啊,她此番就要出嫁了,你还同她争什么,她往后再也碍不着你了。你若大方点,夫人说不定还会高看你一眼,将来府里还有你出头的机会,可你若舍不得这点小利,连婉丫头都要越过你了……”
沐禾筝扁扁嘴,承认姨娘说的道理,她翻翻自己的妆匣,道:“那就给她这个碧玉滕花的玉佩吧。”
肖姨娘望着那玉佩的成色,蹙了蹙眉:“你将那对白银缠丝双扣镯子送去。”
“姨娘!”沐禾筝回眸:“这镯子是我最珍贵的物件了,我自己都舍不得戴出去。”
“再说了,夫人给她准备了那样丰厚的嫁妆,她还缺我这一丁半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