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时不时有干旱,一旱,水流就要减小。渐渐的,就成了现在的规模。
陆溪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水斗的水无法越过车轮顶部,是因为水流提供的动力无法抵消车轮的扭矩力。
陆溪一手拎起钉锤,一手拿起放在一旁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的麻袋,走到水车旁边。
麻袋里装的是长条的木片,已经处理平整。
经过这些日子的忙碌,陆溪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用钉锤还会砸到手的小白了。她在两个水斗中间的车轮两侧钉上桨叶。加大水车和水流的接触面积,能提供更多的动力。
陆溪的动作干脆利落,铛铛铛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出几下功夫,桨叶就顺利装上。
从正面看去,多装了桨叶的水车大上不少。在水流的驱动下,桨叶带动车轮支呀支呀转动。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水车。
在众人的注视下,装了水的水斗颤巍巍升高,终于越过了头顶,将河水灌入水槽。
水车一圈一圈的轮回转动,支呀的声音似远古传来的呢喃,只要水流不止,它就永不停歇。仿佛一直亘古不变长存下去,把河水引入这片等待灌溉的土地。
“水来了!水来了!!”
“我们有水了!!”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激动的壮年跳进河里,大声欢呼。
村民们沉寂在喜悦中,心里对陆溪充满了感激。他们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女孩给他们解决了这么一个大难题。从此刻起,陆溪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了一种分量,那叫尊敬。
就连闻声赶来的知青们也是目光复杂看着陆溪。
不管如何,陆溪办成了他们办不到的事情,扪心自问,他们不可能做得比陆溪还好。
即便之前有人不服陆溪得到优待,在大队长的纵容下基本不下地干活,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服。
周路言面色隐隐透出一股青紫来,在松一口气的同时,心脏被一只手抓住一样难受。
高兴的是,事情完美解决了;难受的是,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事实都证明他看扁了陆溪。
以往那个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亦步亦趋的小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了。而他却还以狭隘的目光看她,甚至讥讽她。
更因为他的自大,弄得和陆溪两人形同陌路。
他对陆溪的偏见和现下既定的事实拉扯他的思维,这滋味并不好受。
人们还沉浸在喜悦中欢呼,最大的功臣却默默退出岸边,收拾好自己的工具。偏过头去和徐姣姣说什么,忽然间,她笑了一下。高挺的鼻梁显得冷峻的轮廓变得柔和,暖阳在脸旁裹上一层金边,分外好看。
周路言鬼使差,叫了一声她的小名:“溪溪。”
陆溪头也未抬,脚步也未停歇,情自然和徐姣姣讨论今天晚上吃什么,仿佛没听见一样。
只是她说话的声音却穿透人群穿过来,周路言依稀能听见她说应该奖励自己一顿红烧排骨,明天请徐姣姣去国营饭店开开荤。
随后,她背起工具箱消失在人群里,周路言再也看不到她。
在多次任务中磨练陆溪的心性,她是个很能耐得住寂寞,也能自我消遣的人。乡下的日子虽然清苦,但并非不能忍受。
自从水车修好后,生活虽然还一如既往,但陆溪能明显的感觉得到,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多了。
不管是知青点里的知青,还是生产队的村民,看到她都会打招呼,态度亲切,目光温和。
前几天清明,陆溪有一段不短的假期可以回城探亲。村里的乡亲们你搭一把青菜,我捎几颗鸡蛋,让陆溪拿了许多东西回家。
这些瓜果蔬菜在城里可不便宜,样样都要钱买。陆溪的特产还把陆父陆母吓了一跳,接连询问她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待问清前因后果后,两个老人放下心来。又说女儿长大了,有出息了,应该好好庆祝,不能落给生产队的人,是以又好好给她犒劳一番。
关于女儿是怎么掌握这些知识的?废话,当然是他们女儿天资聪颖,多看多学,自己会的!
陆溪在父母的关爱下,被喂得圆圆滚滚的回来,一脸红润幸福。
唯一让陆溪头疼的是,知青点的知青对她友好也就罢了,那臭屁的周路言也不知道抽的什么疯,收起了不耐烦,变得温和许多。
在两人冷战许久互不相打照面后,他终于记起了还她这么一个青梅,三天两头就给她捎点东西。有些是山上摘的野果子,有些是他供销社买来的牛皮糖。
东西都很小,很零散。
如果是吃货徐姣姣,也许就忍不住吃光了。然而陆溪不为所动,把东西原封不动都还回去。
次数多了,周路言许是碰壁碰得自尊心碎了一地,再也没有频繁的找过她。只是两人终究在同一个地界,偶尔还是会碰碰面。
碰面时,他也一副便秘的样子,总是欲言又止,搞得陆溪欠了他钱一样。
好在,周路言也不是那么悠闲,能有很多时间可以和她制造偶遇。他造成的骚扰,尚在陆溪能忍受的范围。
清明过后,下了几场小雨,天越来越热,树上的鸟叫十分聒噪。
陆溪也重新投入劳作中,继续在山坡上放牛。
傍晚,她扛着白天从山上挖来的山药去接徐姣姣。在路过河边的时候,遇见一个老伯和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抓鱼。
老伯是抓鱼的好手,手里拿着木叉,在河里叉叉几下,还真让他插到一条肥美的鲫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