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有回答,倒是疑似床底下传来一声细弱柔软的喵声呼应了她。
好在模糊的视线很快适应了黑暗,路暖眨眨眼睛——主卧面积不小,延续客厅的风格依旧是空空荡荡,只一张床摆在中央。
床的右侧高高垒起,只占了整张床的四分之一,蜷缩在床沿险些要掉落的样子。
确认了舒笑的所在,路暖高度紧张的经却并为因此放松下来。
她轻手轻脚地走至床畔半弯下腰,凑得近了,略显急促的呼吸声混着湿热扑面而来。
她呼吸微微一滞,脑中闪过不祥预感,哪还管什么打扰,焦急地摸索到床头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啪地散开,照亮了躺在床上的舒笑。
他双目紧闭,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沁出的冷汗将搭在额上的刘海润湿,沾在额角。
路暖伸出手试探,滚烫的热意顺着肌肤传递过来。
简单的相触无法准确判定舒笑发烧的严重程度,她握紧拳头让自己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随后轻轻摇了摇舒笑压在被外的一只臂膀,试图将他唤醒。
舒笑本就睡得不安稳,在持续不断的动作加杂音双重干扰中,那双藏在细碎流海后的黑眸缓缓睁开,睡眼惺忪,雾蒙蒙一片。
“路路?”
弯腰靠在床前的女子面露担忧,柔滑如缎的长发自她肩上垂落,因背着光,浅金色的光晕染在她周身,像是洒了层金粉。
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在梦里还是现实,愣愣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飘荡在空中的柔软发梢,可就在触抵的一瞬手被迅速缩回,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路暖明晃晃的身影依旧在眼前。
舒笑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笑起来,熟稔道:“路路,你来啦,我头好疼。”
那声音瓮瓮的,模糊了声线,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小心翼翼害怕打破美好的梦境。
从踏进家门便开始的异样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划在心头毛毛的,路暖勉强自己露出梨涡,平静地与他对答:“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好吗?”
虽然人醒了,但舒笑眼涣散,意识不清的模样让路暖愈发担忧。
去医院是首选之项,可她没想到,只是听到“医院”二字,舒笑霎时变了脸色,嘴唇发白。
起初只是背过身子蜷缩成虾状,将整张脸都埋在枕头里,闷闷地重复不去医院,可渐渐地,他音量逐渐拔高,音色尖锐几乎要刺破耳膜,语速短促,全身颤抖着隐约有癫狂的模样。
“好好好,我们不去医院,不去。”路暖单只膝盖压上被子,前倾抱住全身颤抖起来的舒笑,不厌其烦一遍遍抚着他的脊背,等舒笑终于安静下来,她整条手臂都快僵硬麻木,后背沁出的冷汗黏合着肌肤与衣料,寒意逐渐延伸至全身。
一旁的保安似乎这时才从惊吓中清醒过来,他靠近两步,想询问路暖是否需要帮助,可尚未触碰到她,就被舒笑透过路暖肩膀,投射来的眼钉在原地。
那目光凌厉凶狠,像是捍卫领地的恶狼,让他全身竖起鸡皮疙瘩,不敢再向前。
路暖也注意到他的动静,回首见他色惊恐,只以为他是被舒笑不住颤抖的模样吓到,“不好意思,阿笑只是生了病,刚醒来不太清醒。”
话语中的维护之意让他讪讪而笑,他摇摇手,忍不住还是问道:“舒先生真的不用去……么?”
路暖默了默,感受到掌心下的身躯仍旧僵硬着,便摇头:“可以先吃个退烧药,观察一下情况。”
“好,好……”这两人的关系在这几分钟内显露无疑,他万分庆幸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没有过分眼拙,得罪了人。
他搓了搓手,面露赧然,“那路小姐,我就先回岗位上了,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耽误了你这么久,”路暖边说边站起身,“我送你出门吧。”
可下拉的阻力让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床。
舒笑敛眸并不看她,箍在她手腕上的力却用了十成,骨节发白,写满了不愿。
炙热的温度沿着肌理传递过来,让路暖不忍心甩开,只好带着歉意看向保安。
不及她开口,保安小哥便非常识趣地告辞走人:“没事没事,我自己出去就行,一定好好带上门。”
踩踏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清晰的关门声震碎了平静,回声荡荡。
路暖轻轻转了转手腕,禁锢不知何时已然松开。
只留一缕余温残存着。
最后两分钟,大家端午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