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前他愤愤地拎走了门口那幅画,要不是这个恶心人的q.s,他当年不是没可能挽回樊蓠!刘汾想拦都拦不住,云霄执意要毁掉它。樊蓠觉得他这样很没必要,他们都分手十年了,期间都不是没有新欢,这时候还气什么呢?要不是自己这次出现意外,云霄估计也想不起她是谁了吧。
至于她跟q.s,现在想来就是异国遇知音、两个互相拥抱取暖的落魄者罢了,她真不记得他们当初多么相爱,毕竟他们多次互相进行人体速写时都没做过除了画画之外的其他事,休闲时间也大多在谈天说地,以及那时候她成年了开始被训练接吻的时候伸舌头。
那时候她刚18岁,父母——养父母,终于对她彻底失望,顾念多年的养育之情一次性给她和她的亲生父母各自汇了一百万,然后和她断绝了来往。白涛涛即便人在国内也有各种办法在学校里传遍樊蓠的消息,那段时间樊蓠走在路上随时能够听到各个国家的语言都在说着她是混进天鹅群的丑小鸭,她从未那般痛恨自己从小就刻苦地学习了多种语言就为了能在这所学校获得更好的发展,同时也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可笑,竟然以为自己获得的善意和微笑没有白家千金的名头加持。
她赌气地没有用那一百万,开始想尽办法地揽活赚钱,包括帮同学完成平时的绘画作业这种事,毕竟哪个学校都有偷懒耍滑的学生,尤其他们美院的某些老师布置的平时作业都极其无聊和愚蠢。她在小小的出租屋里像印刷机器一样地处理那些秘密订单,并且按照每个人以往作品的不同特点和具体需求作出相应的调整,也是在那时她发掘了自己“造假”的天赋。随着她模仿的功力越来越深,向她下单的同学也越来越多,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成为学校暗中流传的知名代画选手,这当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同时她自己的绘画风格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而这一点被敏锐的苏老师发现了。
苏铅是那所院校少有的亚裔教师,一张清俊年轻的面孔本应让他成为学校女生关注的焦点,不过其人实在性情难测,导致他在学生中人气远低于那些更加让人感到轻松自由的西方教师,更重要的是有点经质——当然这一点也让他在学校里成为了焦点。
樊蓠当时却不觉得他怪异,她就是单纯地觉得苏老师画技高超、教学认真,所以她就单纯地崇拜他。她心想艺术家嘛怪一点才一点都不怪好吗,你看看人家梵高、毕加索之类的人物,现在提起来谁还只关注梵高疯不疯这件事啊?也不过是苏铅暂时还没发展到那个高度,这些人才有话说,不过她却觉得苏老师是天生的艺术家,以后肯定能成名成家。可巧,苏铅自己也是那么想的,她还记得后来两人分手了,自己去他的出租屋里收拾东西离开的那天——
对方仍然在画画,难得的是他竟然在画画时主动跟她讲话了:“你好像从来没抱怨过我经兮兮的?”
“因为我不觉得。”
“为什么你不觉得?其他人都这么认为。”苏铅转身面对着她,他应该很久没理发了,额前的刘海盖住了眼睛,有几绺头发也沾上了颜料。
樊蓠克制着想走过去整理他头发的冲动。
见她没有回答,苏铅轻蔑地笑了笑,“但那又怎么样?当世人看到玫瑰与阿美莉,蒙克会在意他们是否觉得他怪异吗?”过了一会,他又重新转向画板,“我跟你说过,创作者的灵感旺盛期是有限的,我得抓住机会,这是我送给皇室的画作,它将会决定我未来的成就到底能达到什么高度。”
直到现在,樊蓠都承认自己是肯定他这番话的,也承认在画画方面自己一如多年前那样崇拜他。
当然,崇拜他不代表跟他关系好,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在代画作业时,樊蓠真的快吓哭了。
不管你在哪,同学中总有这样懒惰又蠢笨的,比如抄你答案都抄不对,比如连你扔的小纸条都藏不住。总之樊蓠帮班里某个女生画作业时用的布袋子被苏铅发现了,那上面详细写着客户的要求以及她这个代画人的联系方式,樊蓠不知道她怎么连收好这种东西的觉悟都没有。她接到了一通电话,想也不想地就接了起来,以为是新找上门的生意,然后就听到苏老师从疑惑到冷硬的声音:“樊蓠?来我办公室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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