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时兴起地教人,陆秋才察觉到四侄女,其实是天生聪慧灵巧的姑娘,而这侄女的野心,大多都只是想让自己成长更好。
这可比一味想寄托他人,并夺取他人东西的另一个侄女,好的可不只有一星半点。
第94章 胆寒 ……
陆秋看人的眼光还称不上绝对精准与锐利,但点评刘三丫这便宜侄女,却还是挺到位的。
同样是不满现状,同样是想证明自己并不是不如他人,一个是醒悟了自身的错误与不足,一个仍是想借着别人的手成就着自己。
刘三丫想要过好日子,眼楮目光却照旧选择盯上一亩三分地,千思百转愤恨着李母这老虔婆磋磨着她,但她想要活出人样的做法,想要让李母对她陪笑脸,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学着亲娘李招娣最初用的法子。
刘三丫想让她男人去对付李母,刘富当初可把刘三婆子的慈母之心给伤得彻底,刘三丫就想让李母也品尝出后悔滋味。
孰不知,她男人不是刘富,李母也不是刘三婆子的刀子嘴豆腐心。若论耍起手段拢络男人,李母能使得招数,可比两辈为人的刘三丫还要高明不少。
刘三丫在碰壁无数,最恨的人除了李母以外,不禁还又多上了亲大姐。
谁叫李母彷佛是看出刘三丫的小把戏,曾经如此不屑地对她冷嘲热讽道:“想用妳娘的招数对付我这老太婆,却也不想一想妳娘是谁教出来的,当初要不是看在你爹娘手里的大把银子,真当老太婆我想要聘妳这无颜无德的女人,来当我的孙媳妇吗?我孙子的眼光就像我这老太婆一样好,颜貌品德方面,妳果真比不上妳大姐,这也难怪大户人家宁可捧上大笔银子,也一心就想求娶妳大姐。不像妳一样,倒贴都没人要,连自己男人心尖尖上的人物是谁都弄不明白,就想要来找我这老太婆的麻烦?就妳这脑子,我这老太婆都不想要让妳怀下李家的后代子孙,因为实在是太蠢了。”
一番话,刘三丫几乎是血冲脑门,浑身上下的皮子像是被人扒了精光,羞恼愤恨的程度,可比当日下地被骂还要更胜无数。
唯一庆幸,李母这次嗤笑辱骂,是选在没有旁人围观的时候。
刘三丫不敢置信她算计豪赌下的姻缘,就得来这么一个结果!然而,李母的话是时不时地在耳边徘徊,夜里辗转难眠的她,情不自禁地观察着枕边人,足以令她崩塌信心的事实,从男人无意识的梦话吐露而出,李母的话确实是没有撒谎骗人。
刘三丫直视的目光彷佛是要穿透了前世与今生,身旁安然入眠的男人,好似仍穿着一身具显风姿的绸缎锦子,道出令她心折不已的话:“想要银子找大丫?那可是没用的,瞧在妳是大丫的妹妹,也算是我的表妹,这笔银子就先拿去花一花,妳也不用还我了。”
不知为何的,刘三丫忽然忆及起埋藏在记忆中,最令她感到深刻的一幕景象,下意识阻止亲大姐嫁给李家人,原来全部出于嫉妒大姐能够拥有如此出色的丈夫。
刘三丫以为成功挤下大姐,就能拥有曾经令她羡慕的一切,没想到自己嫁得男人,以及李母这一个老虔婆,全都给了她一个当头棒喝!
在黑夜的明灭月光中,刘三丫阴沉着表情,吐露出宛若毒蛇细嘶的致命话语:“既然你们不仁在先,那么就别怪我不义在后,本以为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你们既然都不把我当人看,那我也不必为你们考虑良多,公爹的把柄可不就是最好的手段吗?亲爱的外婆,我要让妳众叛亲离!”
李家狗咬狗的戏码,堪称是精采绝伦。
极品对上极品,才叫做一个经验丰富。
李母掌握几十年的李家大权,就被一个她所瞧不上的丫头片子,给弄得分崩离析。
刘三丫可不像亲娘李招娣一样,对待李母还有几分迟疑。
谁扒了她的脸面,那么她也同样能扒下对方最在意的东西。
重回一世,刘三丫可不是为了再活在别人的脚底边,报复心极重的她,一下子就找准弱点出手。
上梁不正下梁歪,李家上下,男女老幼,可都是自私不过的人物。
李母藏得私房银子早就让人掏个精光,一个个曾经扮演的贤孝子孙,立马就能换上一副新的面孔。
翻脸不认人,简直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李母再哭嚎着自己的劳苦功高,底下的子孙却没有一个打算买帐,尤其掏光银子的罪魁祸首,仍然在远处痛快地下赌。
没有可以分摊出去的火力,李母的装模作样,还不如亲眼见到白花花的银子实在一些。
就是李父,都以为是李母的偏心眼,连他这做丈夫的,都不管不顾。否则,双方都已经到了养老年纪,棺材银子却是所剩无几,气得他也加入分家行列。
李母成了李家痛打的落水狗,刘三丫藏于阴影暗处下的面孔,不禁露出一抹令人胆寒的满足微笑:“外婆,现在妳觉得我的招数手段,是好还是不好呢?”
与此同时,不同的地点,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几乎露出无分轩轾的笑容:“锦娘,再等一等,旁人欠妳的,妳不记得没关系,为娘会通通帮妳记在心里的。那个女人现在所获得的,全是靠妳所失去的,到底她是怎么样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她欠咱们娘俩的,娘是不会忘,也不能忘……锦娘,妳一定懂得为娘的想法,毕竟妳一直都是最贴心不过的闺女。”
后头马车的压抑气氛,裕永宬丝毫感受不到。
只因丽嘉,这次出行的马车有很多,不是什么轻车从简。
舅舅顾明舟为了甥舅二人的安全,这次准备极为周全,因为他怕旁人狗急跳墙,伤了自己不打紧,妹妹明兰的儿子却是不能出上岔错。
顾明舟没有把大人复杂算计,诉诸给尚未成年的外甥去听,因为里头有太多的内容,其实还不能讲明出来。
一个普普通通的知州,身后牵扯的势力倒是不小,若是没有他的出现,裕家也不算是攀扯错人。
因为,没有人会嫌弃来钱路再多上这么一条。
不过,想拿他妹夫和外甥当上踏脚石,那就得看他愿不愿意。
顾明舟能珍视的亲人已经所剩不多,裕家父子的单纯身份,对他这心思身份都复杂的人,更是显得弥足珍贵,他得为妹妹好好地护着这一对父子。
裕永宬带笑的嘴角,如今正满是愉快地朝着亲舅舅说出心里话:“以前在镇上生活,我可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怀念的一天,省城是比较热闹繁华,但在那里都找不到一个合眼缘的人,我觉得还是在小镇上,有朋友陪伴的日子要好玩多了。”
顾明舟不厌其烦地听着外甥嘴上地唠叨,然后明知故问道:“你说得朋友是指刘家兄弟?”
顾明舟出于各种原因,他是不动声色地探听刘家的大小事情。不过,和外甥相处的日子,他这做舅舅的,最常听见还是关于刘家兄弟的事情,这是外甥为数不多的好朋友。
妹夫也说了,倘若不是交上益友,外甥怕是不会在读书上面下功夫。
缘份,有时候真是妙非常。
裕永宬没什么犹豫:“除了他们,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朋友,其它人不晓得是不是拿我当傻子看,不是眼里满是算计,就是说出来的话,一听就能感受到不太对劲。明明我长得就不像一个蠢蛋,为什么这些人总以为我可以利用,舅舅你说是不是很怪?”
裕永宬一边郁闷,一边透露出真诚地询问。
顾明舟极为懂得甥舅的相处之道,他很稳重且淡定地附和道:“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有一些人,总以为自己才是聪明人,旁人则都是他能利用的蠢蛋。”
说起这样的人,顾明舟的脑子里,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一个女人,一个打从心底让他厌恶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