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么一提,苏霖终于想起了点她坏脾气之外的东西,比如那几次见面自己都在那里干了点什么,一想起之前自己有过的窒息操作,一想到指不定每次见面的时候苏弥都认出了自己,每一次掠过的眼都掩下了她的真正想法,也不知道她那时候在心里吐槽了多少次,用的又是什么看傻子的眼望着自己。
光是想一想,苏霖就尴尬得想用脚趾抠出一座地宫来,简直就是社死现场。
不过想多了之后,苏霖也有点委屈,暗戳戳的看向了苏弥的方向,你竟然认出我了,之前为什么一直没叫我啊?!看我一直傻乎乎的找姐姐很好玩吗?!
“哦?是吗?”苏弥掀了掀眼皮,凉凉的道:“那你还站在这干嘛?”
“哦。”苏霖抠了抠手指,委屈巴巴的应了一声。
不管出于哪方面考量,在苏弥面前,现在的苏霖在心理、生理上都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所以他既没反抗的本事,也暂时没有反抗的想法。
“送他回学校。”苏弥抬手招了招,就毫不在意的起身离开了。
不管苏霖是自愿的还是有花招,总会被她的人给物理镇压的,他们会身体力行的告诉他,这就是学艺不精的下场。
站在原地的苏霖看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姐姐,就这么干净利落的上楼了。
他四处望了望,正好对上了吴明周注视着猎物般的专注眼,苏霖愣了片刻,随后怂怂哒的挤出了一丝稍显扭曲的微笑。
吴明周抬了抬下颔,朝外示意了一下。
苏霖身子一僵,最后还是垂头丧气的跟着走了,他可不想体验一把被扭送的滋味。
回到学院后,别说老师了,就连狐朋狗友们都对他的归来表示稀得紧,纷纷缠着他问东问西的,也有不少人聊到了昨晚沈袁宴会上的事情。
毕竟沈袁两家风头盛,这种上三层世家就是有点屁大的事,都能让民众们好不已,也能让别的世家充满吃瓜的期待,所以昨晚的事情理所当然的火了,事发现场大厅这么多人看着,就连顾陆两家都有人去了,沈袁的人就更做不到全部封口了。
大家现在私底下都在谈论这件事,对那个秘女生的身份好不已,甚至还有人开了个小小的赌注,有人压她多久之后会被沈袁两家找出来教训,有人压她是别国的公主,还有人压她是最上层那几个世家派出来的人,因为沈袁两家最近活动太多了,所以暗示这两家以后懂事点…
众说纷纭,就没一个对的,苏霖心里苦,苏霖无人说,他总不能大声嚷嚷“那女的他认识,现在就住他家呢”吧!
“唉,回学校也挺好的。”反正老师也不敢给他提要求,这时间正好让他冷静一下,能好好的琢磨一下他姐的事情。
虽然苏总统不会故意拿个假货回来忽悠他,也不会心大到被人骗,但其中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光是想一想,苏霖心里就怪不踏实的,他趴在桌子上,眼涣散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他姐被带走的时候,自己都才三岁不到吧…那时候基本记不得什么事情,所以就连她的名字,对于他来说也是相当模糊的。
不过苏霖也是记得几个比较深刻的画面的,它们时不时的就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是这些记忆有些没头没尾的,像是那种短片截取出来的片段一样。
苏霖枕着自己的手臂陷入了沉思,这么多年以来,他为什么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姐姐是被送去了疗养院,并且深信不疑的呢?
可能是他潜意识的锅,也可能是因为他不经意记住的某个不知真假的片段影响。
除了那些隐隐有点感觉的,几个被小女孩拉着走或者一起看书的画面,苏霖能感觉到那时的自己,对那个女孩是颇为依赖和孺慕的,但还有另一个埋藏得更深的片段会让他不安,那个记忆略显血腥,他一直不敢告诉别人,也有些怀疑那会不会是自己臆想的产物。
因为那个记忆画面真的很让人难以形容,苏霖只记得自己扶着门站在某个略微凌乱的画室门口,那时的小苏弥就站在他的身前,她比自己高了快一个头的身子,结实的挡住了自己大半的视线,他只能无聊的看着地面,没能挡住的地板上是缓缓流畅、晕染开的鲜红色的液体,似乎一侧还露出了一截白色的裙摆和女人的小腿…
每次想起这段,苏霖的心情都毫无波动,因为和前面那些还算温馨的记忆相比,这段记忆更显没头没尾的,他是真的一点前因后果都想不起来,不想别的记忆似的,还能有点模糊的印象。
这段血腥的记忆,在苏霖还小的时候,他可能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但是后来长大的他懂了啊!他可能妥妥的目击了一个案发现场,更重要的是,在苏霖尝试着拼命回忆的时候,他总觉得那时候他姐手里握着的,有些反光的东西是把小刀。
苏霖后来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越想越觉得都不像真实的了,反而更像他看多了动漫、电影,在午夜梦回间脑补出来的产物,因为那段记忆中的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有什么感觉,他是真的想不起来,更像是一场无声的梦境,毕竟有时候人类的潜意识也是很会骗人的。
苏霖抠了抠桌子,有些泄气,他还不知道苏弥当初为什么被送走?如今怎么又回来了?中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这十几年缺失的时间,才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血缘就能弥补的,人类是情感动物。
总统府的房间里,苏弥靠着沙发翘着腿走起了,之前两人没互相认识的时候,她还能光明正大的把苏霖当陌生人看,但现在周围人都在强调他的身份,她就有点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躁动了。
和苏霖一样,苏弥对他的情绪其实也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么一个弟弟。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苏霖并没有做错什么,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个婴幼儿,出生也不是他所选择的,但因为母亲的关系,苏弥还是控制不住的讨厌的、迁怒的不想看到他。
不过…苏弥微微敛眸,她后仰的脑袋靠在沙发枕上,在脑子里下意识的一遍遍回想起了,苏母刚得知自己怀孕时的开心的表情,握着自己手的那种温暖和力量感,把自己的手压在孕肚上的慈爱笑容,以及自己手掌下曾经感受过的那一下下的胎动。
苏弥攥紧了五指,有那么一瞬间恍惚的错觉,她以为母亲带茧的大手还盖在自己的手背上,她的手心还紧贴着母亲的孕肚,掌下是弟弟闹出的一下下有力的动静。
胡诗怡正在不远处整理着东西,动作间极为严谨小心,尽量不发出声音吵到她。
苏弥闭着眼翻了个身,轻吁了一口气后,她扯着盖在腿上的小毯子往上拉了拉,还是出声道:“找人看着他,敢出来就扔回去。”
“是。”胡诗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立刻出去安排了一下。
再回来的时候,苏弥已经放缓了呼吸,疑似进入了梦乡。
胡诗怡看了看手中拿着的管家刚刚送来的鎏金邀请函,最后还是选择轻轻的放在了沙发旁的小茶几上,一个确保苏弥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的地方。
第25章 画展 怎么?很不满母亲早逝、还没留下……
事实证明胡诗怡这几年的时间没有白费, 苏弥睁开眼睛的确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摆放整齐的邀请函,上边鎏金的花纹在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既奢华又大气。
苏弥眼也不眨的盯着上边的浮雕花纹, 脑子里似乎闪过点什么, 却没被扑捉清楚,她缓缓的拿起邀请函展开,是关于苏母的生日画展的。
每年一次,既能起到怀念亡妻的宣传, 又能理所当然的举行一次成人的宴会。
隐隐有所预料的苏弥只是抿了抿唇, 一脸不太愉快的把它甩回了茶几上。
站在一旁的胡诗怡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上前把展开的邀请函捡了起来,看了一眼后疑惑道:“不去吗?”
苏弥沉默了一下, 重新靠回沙发上, 静静地望着窗边的太阳,“去, 当然要去。”
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会转, 没了谁太阳照样东升西落。
苏弥当然要去现场见识见识,这画展会被他捣腾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