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竹悦心中暗悔。
同他客气什么呢,他哪里是个客套的人呢,全然不按套路出牌,压根儿就不推拒,倒教她一时间骑虎难下了。
支吾半晌,也终是拉不下脸来再推他走,倒是魏峙从容用完饭,搁下筷子,侧过脸来看着埋首如鹌鹑的她,
“怎么了?”
“没.没什么,你吃完啦?那你早些歇息罢。”
夏竹悦抬眸看了他一眼,起身迅速收好了碗碟,逃也似地推门出去了。
望着她略带仓皇地背影,魏峙也仅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并未阻拦。
他心下亦矛盾的很,若不是极力地克制着自己,他恐怕早已捉住她吻了下去。
但如今他却并不愿再同从前那般去强求。
他想要重新来过,想要令她真真正正的认识他,接受他。
才坐了片刻,便有小厮烧了热水送来,林霄也送来了他的衣衫用物,伺候他沐浴更衣。
洗去沙尘血污之后,林霄撤去物什,恭谨退下了。
屋内仅点着一盏暖黄灯蜡,四下里都浸润着淡淡清甜的气息,他舒展躺在她的榻上,身上搭着她淡粉色的碎花锦被。
锦被柔的很,软的很,亲和贴服在他身上,他缓缓阖上眸,只觉连日来的疲惫逐渐缓解。
他喟叹一声,侧过身去辗转欲睡,指尖却偶然碰上了一样冰凉的事物,他睁眼看去,却见枕畔静静卧着一支宝光流转的蝴蝶珠钗。
“……”
伸手捏起钗柄举至眼前,转动间蝴蝶的翅膀颤巍巍地振动着,烛光映在宝石上头,流转着莹润的光泽。
还留着么。
他心下有些发紧。
有些酸涩,又有些痒痒地。
如此.她是否也对自己有些情谊呢。
心下一软,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细细描摹过蝴蝶的轮廓,却在摸到修复的焊接很及时,蹙起了眉头。
若是对他有情谊,又怎会抛下他去找李牧白呢。
钝痛骤起,他收紧指节,握紧了蝴蝶钗。
良久,他把蝴蝶钗放回原位,翻过身去静静望着燃烧跳跃的烛火,直到烛泪流尽火苗灭去,陷入一片幽暗凄清里,他才叹息一声,阖眸睡去。
次日一早,夏竹悦便早早起身,去膳房煲了粥,做了几样拿手的小菜。
待齐姜来报魏峙起身的时候,她的小菜也恰恰起锅了。
匆匆拿食盒装了预备提过去,齐姜上前两步伸手替她提了起来,嘴里嘟囔着:
“公主怎的待他那样好,还亲自给他做吃食。”
“从前做惯的,不算什么。”
夏竹悦摘了围裙,整理好裙摆,随着齐姜一同往外走去,
“人家救了咱们,好生招待也是应该的。”
她说的是事实,齐姜心下也明白,若不是昨日魏峙大军天降兵一般,在锦城的所有人只怕都已命丧黄泉了。
知恩图报乃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于是也不再多说什么,提着食盒乖巧地跟在夏竹悦身后。
进了院儿里,夏竹悦轻轻敲了敲门,得了应允才缓缓推开了门扇。
屋里林霄正替魏峙梳髻,那粗手笨脚的,拢了这缕散了那缕,直令他有些焦躁。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将魏峙薅秃了也绑不上一个像样的发髻,夏竹悦实在看不过眼,回首嘱咐齐姜去摆膳,自己则走到林霄身侧,接过他手中的篦子,上手去替魏峙梳发。
“嗐,还是您来罢。”
林霄有些讪讪地,“我整不来这细致活儿。”
说罢笑了笑,转身去桌边帮齐姜摆膳,才刚一挨过去,两人又拌起嘴儿来,你来我往打闹了几句才扭打着出去了。
活泼嬉闹的模样惹得夏竹悦轻笑出声,望着两人出门去了才摇摇头,转过身来拢起他的发丝。
“梳什么髻?”
她抬眸望向铜镜,随口问着,却见他正透过镜面望着自己,不禁面上一热,扭过脸去。
“随便。”
他轻声答着。
她不再说话,细致拢了他的发丝盘绕在头顶,因着不在魏国,便没有替他簪金冠,只是取了发带环绕绑了,簪了根雅致的玉簪。
轻柔将他额际的碎发抹了上去,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