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昭把那个包装得不怎么精美的盒子打开,温柔的玫瑰金色手镯,上面稀稀拉拉印了一圈像禁停标志一样的圆圈。
等会儿,这个图案,这个颜色,这个粗细……
余昭找出手机,用淘宝拍照搜了搜。
还真是卡地亚的,怎么也得小几万。
她转了转那个绿色的丝绒盒子,没有什么名牌身份证或logo。
但以关山熠的手笔,怎么也不会买个假货吧。
她灵机一动,找到关山熠微信,看了看他最近的朋友圈。
最近一条是春节当天,发了个烟花爆竹的emoj,怪冷淡的。再往前就是一月二十一,什么日子……噢,做爱第二天,发了个“:”,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再往前,一月十一号,他说「很重也很轻。」配图是一个红皮首饰盒,握在手里,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红皮首饰盒,螺纹图案,玫瑰金手镯。
哪怕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她也不想欠他什么。
余昭拨打语音电话。
关山熠不接。
画面显示对方手机可能不在身边,余昭继续打。
她宁可关山熠把这只卡地亚手镯要回去。
还是打不通,余昭翻了翻手机通讯录,没有他的号码,索性换了衣服,手镯放回盒子里,往羽绒服兜里一揣。
那张贺卡被余昭留在了梳妆台前。
别墅不能随便进,余昭有点不记得到底是118栋还是116栋,只记得是靠马路的一排,离大门口不远。
“业主姓关……哎呀我上次来过的,你不认识我吗叔叔?”
余昭羽绒服里面就穿了个睡衣,套了一条灯芯绒裤子就跑到马路对面找关山熠。
保安叔叔看她一个小女孩儿冷得瑟瑟发抖,就让她进去了。
“118是最里面那户!”倒是好心眼地提醒她。
余昭顺着指示牌,一直找到116栋,看到左手边门口停了辆荧光绿的山地自行车,才想起来这辆车跟了关山熠好多年了。
她不确定关山熠妈妈在不在家。
最后的挣扎,再打了一通。
这次居然接听了。
“喂?”
“你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远了一些,似乎是在回翻聊天记录。
声音又贴回对话窗口:“在洗澡……你打了好多电话。怎么了?”
余昭舔了舔上嘴唇,问:“你给我送的是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
“不然你还给我送了什么?”
“噢……一个手镯而已。”
“你在哪买的?”
“你不喜欢么?”
“不是。”
“那你喜欢吗?”
“我不是要说这个。我问你,这个手镯的盒子你是不是换掉了?我记得是红色的。”
关山熠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就这么几秒钟的工夫,余昭打了个喷嚏。
关山熠运用他一贯的聊天策略,问:“你着凉了?”
“这不重要。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关山熠那边有凳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电话没有挂断,余昭抬头,看得见关山熠拉开了叁楼的窗帘,在和她遥遥相望。
他把电话挂断了,然后离开窗户。十几秒之后,一楼大门打开。他有点喘,身上换了一套衣服,下身还穿着运动短裤。
“请进。”
他招呼她。
余昭摇头,把头缩得更低一些,这样更安全,更暖和。她掏出衣服兜里的首饰盒,拿在手里晃了晃,直接问:
“这个是不是卡地亚的?”
关山熠就这么穿着拖鞋从玄关跑出来。
“喂……”
余昭皱着眉头,关山熠穿得比她还少。零下四五度的天气,关山熠穿得好像要去健身房。
“我不冷。”他嘴里呵着白气。
“随便你。”余昭冷哼一声。
“你里面还是那件吊带么?”关山熠看到余昭脖子里空荡荡的。
他又好脾气地把摇粒绒外套脱下来,在余昭脖子里打了个结。
“喂!”这下她真的有点气。
“干净的。”关山熠以为她是洁癖作祟。
余昭解开滑稽的围脖还给他:“你的衣服,还有你的卡地亚手镯,我都不要。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
关山熠还想说什么,余昭堵住他的嘴:“我没在跟你玩欲擒故纵的那一套,你不要自作主张。想买我自己可以买,你这一招没有用。”
关山熠笑了,仿佛听见什么新的笑话似的。
“那你倒是说说哪一招有用。”他难得说这种诘问似的句子。
余昭伸出一只食指,点了点关山熠的胸肌。
“你不要玩不起。”
怎么算玩不起?怎么就算玩?
他有些大声地问:“你就这么讨厌我?”
费解地,几乎是自责地问。
即便在这样的时刻,余昭也依旧没有抛却百分之百的理智,她撇开头,轻声道:
“至少从前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