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的时候。
阮父阮母去看了一眼,但也只是留了些钱便回来了。
阮宏远仍不管事,阮陈氏见两个儿子,一个废了,一个仍是顽劣得不行,心力交瘁之下也老了许多,但心气和戾气总算没以前那么盛了,慢慢地,他们一家人也淡出了阮妤的视野。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很快就到了三月初。
天是越发暖和了,这阵子,发生了许多事,最大的一桩事便是忠义王大胜北羌,不日就要归来,这对阮妤一家人而言可谓是天大的好事,自打阮庭之去了军营之后,起初还有几封家信传回来,可是后来便了无音讯,即使阮妤知晓北羌一战是大捷,但到底还是怕战场之上血光剑影,哥哥会出事……如今总算有消息了,他们一家人怎么可能不高兴?
而宁家也出了一桩大事。
听说出狱不久的宁裕宁二爷直接撕破了多年伪装的温善面孔,领着人“逼宫”宁家老太爷,要他交出大权,宁家老太爷虽然在家中说一不二,但到底年纪大了,没以前那般威风了,宁家又有不少族人纷纷投靠宁裕,逼着人一起交出大权……可就在众人以为宁裕夺权成功之际,那个传说中风流成性扶不起的阿斗宁宥却带着人登门了,片刻功夫就把宁裕给拿下了,还罗列出许多罪状。
宁裕再次入狱。
这次因为宁宥的那些罪证,却是很难再轻易出来了。
阮妤是从岳青霓口中知晓此事的,有一回岳青霓来找她玩,吃饭席上便说起了这桩事,她一个做事丢三落四,很少把什么人什么事记在心中的人,那日说起宁宥却颇有些感慨。
“当初表姐和我说他是被人陷害了,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唉。”
“阿蕊如何?”阮妤那日问了青霓。
可岳青霓抓着手中的猪蹄沉默了好一会,最后却只是摇摇头,很轻地说,“表姐什么都没说,阿妤,你说不怪,从前谁都不信宁宥,觉得他混账堕落,表姐还非要和他在一起,大半夜跑去找他,什么名声都不在乎。可如今宁宥污名洗清了,她却什么表示都没有……我出来的时候,她还在绣她的嫁衣。”
阮妤那日听到这话,什么都没说,岳青霓走后,她却看着窗外风光迟迟不曾说话,怎么可能什么表示都没有?只是阿蕊如今更清楚自己要选择什么罢了。
……
宁家的那些事,阮妤只处于观望态度。
毕竟她和宁宥的合作已经结束了,日后估计也不会再和他亦或是宁家有什么往来。
没想到一日刚去金香楼,宁家就派人来请她了,说是宁家老太爷请她过去一叙,谭柔等人听到这话全都是一副戒备模样,尤其是张平,听说宁家来人了,沉着脸,手里拿着菜刀就从后厨出来了……宁家现在分崩离析,珍馐斋的生意也越来越差。
这会宁老太爷忽然有请,要说不是秋后算账,谁信?
阮妤倒还是那副没事人的样子,她虽然久不见那位宁家的老祖宗,但也还记得她幼时去宁家玩耍时,他总板着一张脸,私下却总是偷偷给她塞果子的情景。
何况还有祖母呢。
便是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因此阮妤只是笑笑,安抚了众人道声“无事”便跟着宁家奴仆乘着马车往江陵府那边去了。
……
就在她去往江陵府的时候。
有个穿着一身红衣软甲的青年将军出现在江陵府的城门外,他手握长.枪,胯.下一匹汗血宝马踏起一地尘埃,而他就在这朦朦胧胧的尘埃中看向远方。
他的眉眼裹挟着北地寒霜,声音也因一路奔波而变得沙哑。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似缅怀,似呢喃。
可那张坚毅端肃的脸上却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他说,“阿妤,我回来了。”
127.第 127 章 我喜欢的人,姓霍名青……
宁家。
经历了一场大纷乱, 宁家再不复从前的热闹。
宁裕入狱,他的妻儿也被宁老太爷派人“送”至宁家在郊外的别院,名为静养, 其实不过是变相的囚禁。至于那日和宁裕一起“逼宫”的那些宁家族人虽然事后痛哭流涕, 给宁老太爷磕头认错,但老人却铁了心,几日之内就分好家,把他们都赶出了宁家……那些人起初自是不肯, 他们都是富贵窝里长大的人, 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如今即使分了钱拿了应有的财产,但要是没人帮衬着, 又没有其他钱财来源, 再多的钱也有见空的一天。
可有宁宥坐镇。
那个从前被他们唾骂讥嘲的少年如今一扫从前那副风流落拓的模样,像个冷漠无情的阎王, 只坐在那, 用那双不沾半点情绪的桃花眼看着他们,就让他们不敢造次。
人到底还是走了, 有的留在江陵府,有的去了别的地方,而宁家家仆也遣散了大半,留下来的主子便只剩下宁宥和宁老太爷这对祖孙。
宁老太爷清楚,不日他这如今膝下唯一的孙儿也将离他远去。
轩窗半开,宁老太爷靠坐在床头,他虽然穿着一身锦衣,头发却早就花白,又因为这次的风波让他整个人都变得苍老了不少, 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人来了吗?”
侯在他身边的是个老仆,打小就跟在宁老太爷身边,闻言忙恭声回道:“估摸着快了。”
他说完一顿,犹豫了一会又问,“您真要这么做?”
宁老太爷听到这话沉默一瞬,半晌才开口,“我若不这么做,那孩子就真要了无牵挂地走了。”他说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床前的一把圆凳。
那日宁裕被抓,他晕倒醒来,身边只有一个沉默不语的宁宥。
宁宥手里握着一碗参汤,见他醒来便一口一口喂他,听他质问“既然你手中早就握有证据,你又为何不早与我说?”他也只是很淡的掀起长睫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如果不是您今日亲眼瞧见他的真面目,被他逼迫至此,您会信吗?”
他被人问得哑口无言。
“我曾经和您说了许多,可您从来不曾信过我,既如此,不如让您亲眼看一看罢。”这是宁宥在离开前留给他的话。
这几日,宁宥虽然每日都会来探望他,喂他喝药,却从来不曾和他说多余的话,他心里猜想只要等他的身体好了,他这个孙儿就会离他而去,如今他大仇得报、冤屈已洗,这里已再也没有能让他停留的人和事了。
所以他才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老太爷,人来了。”门外传来小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