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时候是个乡下人,外出打工,打成了做皮肉生意的妓女,后来稀里糊涂有了阮厌。
她生阮厌才十七,她是她从堕胎药里救回来的孩子,那个时候阮清清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她去给阮厌上户口的时候,窗口前抱孩子的都是小夫妻,只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低着头,生怕阮厌哭出来。
民警说她这个孩子是非婚生,要拿着医学证明,态度很轻慢,阮清清搞不懂,只好低声下气地问什么医学证明,很多年了,她依旧记着在有空调的狭小空间里流汗的尴尬情景。
她连孩子名字都不会起,她一直以为她叫阮艳,还觉得很好听,她当时看着几个民警在聊中午吃什么,差一点就要哭出来,她那天一天都没吃东西。
阮厌总说她胆小,其实只是撞破头了,一件事做久了就会产生惰性,来钱是不稳,但是多啊。
阮清清周围都是这种被人瞧不起的职业,大家对此都已经麻木,都这个年纪了,人脉资源都被定死,还想什么不现实的?
但阮清清怎么跟阮厌说呢,她才多大,她这么努力供着阮厌就是想把她养得干净,别像她一样,一生都在被人推着走。
阮清清问:“你说你想去外面上大学?”
阮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要看分数能不能出去,如果能,还是不要待在这小地方了。”
“但是你真去了大地方,我就养不起你了。”阮清清面露难色,咬着嘴唇说,“我听他们说,北京上海那边花销很多,你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有你舅舅”
“你还想着阮钊钊?”阮厌给气笑了,她搞不懂阮清清的脑回路,“都什么时候了,他那个窟窿堵不堵得上你还不清楚,你让他自己完蛋不行吗?”
“他是我弟弟。”
“你还是我妈呢,怎么,你就这么喜欢扔钱玩?”
“阮厌,我没有几个亲人了,你有妈妈,我没有了,你和他是我剩下的最后的亲人,血缘羁绊对一个人很重要,我不想什么都剩不下。”
阮厌张了张嘴,她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她全身的劲儿都卸了,偏了偏脸又转回来:“我说不动你,那你就当你的温室花朵,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了,你还跟我说什么?”
“阮厌。”
阮清清叫住她:“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不行。”
“我说了这个话题没有什么可聊的。”都已经这样了,阮厌不知道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的意思是,等我攒够了你的大学四年的费用,我就不干了,这样可以吗?”
阮厌回头盯着阮清清,她想说你现在不干也可以,她自己也能打工,用不着阮清清出卖色相,可的确钱是摆在她们面前最现实的问题,阮厌只好压下那点心疼:“随你,我不管。”
“要是你以后再被校园暴力,你跟我说。”
“不用了。”阮厌也想高叁好好学习,“她们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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