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炅洙走出诊室,靠在墙上,只觉得脑子很乱,视网膜不停闪着雪花屏,直到阮厌怯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摆了摆手:“你还好吗?”
少年张了张嘴,这一秒钟千万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溜过去了,很多东西在拉扯他,没由来的,他情绪突然就很烦躁,撇开脸很不耐烦:“没事,你回去吧,我让丁叔送你。”
他胡乱挑了个方向就走,他都不知道医院的路。但他很烦很烦,他想跟人吵一架,当然不能跟阮厌,该死的,难得需要周驰那小混混的时候他又不知道去哪里了,纪炅洙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平静自己,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小姑娘凶巴巴地警告:“别跟着我。”
他够凶了,而且阮厌这么听他的话。纪炅洙觉得阮厌应该猜出来了什么,是,没错,他情绪波动已经构成了病理缺陷,任谁都该同情一个精病人,不仅同情还要离得远远的,纪炅洙不需要拿病态去博同情,他就想要阮厌离远点,她不就应该那样做吗?她对他又没好印象。
但阮厌真是个跟他性格完全互补的姑娘,她站在那里没动,表情看起来很犹疑,又很快为犹疑找补:“可我不认路。”
太怪,一句话就把纪炅洙的理智拉回来了,他意识到这个问题,脑子又开始混乱,好歹还知道要先顾着小姑娘,吃闷亏似的带她下了楼梯找路,直到把阮厌拎进车里也没再说一句话。
但他知道阮厌一直在偷咪咪地瞧他:“你总一直看我做什么?”
阮厌装傻:“我没有看你啊,我眼睛都没有往你那里瞥。”
纪炅洙才不信,但他不纠缠:“答应你的事我都做完了,这下总该两清了吧。”
阮厌看他的表情很怪:“可是一开始……”
一开始让两个人有交集的不就是他吗?当然作为要求的那一方主动撕毁“留在我身边”这类承诺是没问题的,何况阮厌是欠债的,但两个人关系最乱七八糟的时候说出来反而会显得欲盖弥彰,乱上加乱。
纪炅洙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这个两清……”
他声音弱了下去,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这刻他明白自己心情烦躁的原因了,他想让阮厌离开自己,以免被病情误伤,这是理智做的决定,而感情恰恰相反。
“算了。”他懒得掰扯清楚,“开学要月考,你还是好好准备你的考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