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不可闻的叹息从嘴角溢出,消散在空气里,没叫顾叶白听到。谢铮看她一眼,转身向外走,“哭够了就出来。”
顾叶白连忙爬着跟上,身上的被子不知该如何处理,只能笨手笨脚地半拖半抱,心里怕着他因自己弄脏了被子而不悦。
幸好,谢铮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略有些嫌弃似地嗤了一声,没有说什么。
她松了口气,仗着谢铮看不到,抬眼偷偷打量他的背影,暗暗掰开揉碎地回忆他方才的举动——他似乎,并没有多生气的样子,明明她做的事情堪称僭越放4至极。
没融顾叶白再深想,谢铮已停下了脚步,站在厨房里,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顾叶白呆怔地下意识接过,温热的杯壁密密地贴着掌心,输送源源的热意,如同被冻僵般的血管试探性地微微翕动起来。
他又指了指餐桌旁的椅子,意思不言而喻。可顾叶白有些不敢相信,生怕自己会错了意,悄悄地反复看他几眼,揣摩不出他晦暗不明的情,迟迟没敢动。
直到谢铮眉头皱得更深,眼里有了明显的不耐警告,顾叶白方才扯着被子跌撞着过去,坐下。
谢铮又从客厅里翻出一盒胃药,打量几眼扔在她面前,命令道:“吃了。”
顾叶白犹豫地拿过,指甲在药盒上扣划出深浅不一的刻痕,半抬着眸子觑他,终于还是问出口,“您,不生气吗?”
“生气,当然生气。”谢铮抱手不看她,只给顾叶白留下一个僵直的背影,冷言冷语,“现在没功夫料理你,吃了赶紧去睡觉。”
他明明拒人于千里之外,可顾叶白的鼻间突然一酸,望着男人张张嘴,终是没再多说什么,垂眸乖乖地依言吃药,杯里的热水喝得一滴不剩。
热水温度刚好,妥帖地抚平了绞痛的丝缕褶皱。药物的作用下,胃里终于安顺下来,倦倦地平复着折腾了整晚的绞痛。
顾叶白捧着尚有余温的杯子,暖意将手心烘得融融绵密,像条冻僵了的蛇,眷恋着满天冰雪里唯一的臂怀,茫茫大地中忽现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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